“走吧。”仿佛刚刚的凝重不过是错觉,随着霍凉瑾一声吩咐,众人只觉压在身上的气场一松,都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
“七爷,前面的应该就是了。”一行人走了约摸一刻钟后,转了个弯,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排着长队,皆是身着粗布麻衣,面容饥瘦。
霍凉瑾远远地望着,依旧锁着眉头,只是心里的某处被软软地敲了一下。
那一群体弱病者有的挎篮互搀,笑语相谈,有的坐着板凳歇息,有的互让先行,互推座椅,人人手里都拿着些许东西,有的是旧布,有的是麻线,也有野菜蒲扇。一队长长,松散歪斜,却是融洽和乐,井然有序,毫无事端。
旁边时时来往几位小厮,端送清水温粥,递板凳,空碗,倒是令人见之喜悦。
“七爷,您瞧这些小厮约摸是来自不同人家的,却是一派融洽,当真是人间妙境啊!”应安见霍凉瑾依旧一言不发,有些讪笑着自个接话。
来自不同人家?霍凉瑾仔细一瞧,还真是!这群小厮衣着各异,一看便是出自不同府里的。
“民风淳朴至斯,叫爷生羡啊!”霍凉瑾长叹。
“爷,可要奴才上前与之交谈,令其尽快为爷医治?”蒋桓试探着问道。
霍凉瑾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教这些百姓先看吧。随爷去了院内等候吧,如今天色渐晚,想必不用等候多时,正好顺道借宿一宿,说不定明日一早还能得尝‘天露’。”
蒋桓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劝,只是已迈开步子的霍凉瑾一抬手,示意不必再说,蒋桓只得悻悻地闭嘴跟上。
一行人绕道正门,看着农家小院倒是有个像模像样的门匾——“坐看云起”。
“好!”霍凉瑾难得爽朗大赞,不知是赞这字遒劲有力,还是赞这人,眼目阔远。
众人身后几个黑影闪出,跪地叩首,“七爷恕罪,属下等办事不利,人……跟丢了。”短短几个字,为首的那人说得自己都羞于启齿。
“跟丢了?跟个孩子都能跟丢了?他身边可有大人?”霍凉瑾难得转晴的心情又跟着多云转阴。
帝王之怒铺天袭来,压得跪地的几人瑟瑟发抖,为首的人还是颤颤回道,“回爷的话,那孩子身边至始至终都没有大人,只是那个孩子聪慧异常,不知何时已发现了属下等人,带我们七拐八拐,走得全是闹市,一个个身形衣着相似的小孩与之擦肩,待我们发现跟错了人时,已是再无踪迹可寻。”
“属下办事不利,请爷责罚。”
霍凉瑾看着“坐看云起”的牌匾叹了口气,“回去后每人自己去领十板子,算是小惩大诫罢。”又转头看着应安道,“应安,去扣门。”
听霍凉瑾钦点了自己,应安立马欢喜地应下,上前扣门。
应安扣门后退了半步,只听院子里传来一清脆女声“来了”。之后,一阵紧凑的脚步声,极轻,只是他们这一行人都多少有些功夫在身,所以细听还是能听见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个面容清秀梳着双丫髻穿着窄袖宽领织花罗裙的小丫鬟开了门。
来开门的正是念瑶。
念瑶看着门外的几个人有几分困惑,这是来买茶的?从前没大见过,约摸是镇上初来的大户?只是这眼前站着的这个青袍白衣男子怎么有些眼熟?
念瑶压着心里的困惑,如平常一般微笑福身,笑盈盈地问道,“几位是来买茶……应公公?!”
念瑶本是自然抬头,扫过这一行众人,只是在看到霍凉瑾身边缩着头赔笑的应安时立即吓得大惊失色,失声叫出,浑身颤抖,退了半步勉强扶墙站立,一时间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惊恐地看着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