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宴浅是坚决不吃楼娴给她开的药的,但是不知道苏宴浅精通医术的楼娴却坚持苏宴浅这是讳疾忌医,两人各执一词,不能说话的苏宴浅也懒得跟一个略懂些医术尾巴就翘到天上去的人争执,干脆就应下了。
但是,那药方里明显的纰漏苏宴浅一眼就看出来了,药端过来的时候,苏宴浅把楼娴赶出房门,当着霍凉瑾的面又写了一张药方,让泠畅儿去煮。苏宴浅喝了楼娴开的药后出现剧烈反应,着实吓了霍凉瑾一跳,下意识地立即给苏宴浅灌上她开的药,然后苏宴浅才渐渐缓了过来。尚虚弱的苏宴浅以怕麻烦为由拦住了双目猩红要去找楼娴的霍凉瑾,这一对比,霍凉瑾心里她和逼人硬要吃她的药的楼娴高低立下。
此后,由于苏宴浅的故意隐瞒,楼娴还一直以为苏宴浅嗓子一天天转好是吃了她的药。一时间沾沾自喜,经常拿这点在霍凉瑾面前说,想让他对她多些好感。但是,其实每每楼娴这么说的时候,霍凉瑾都会想起那日他的小娇娘吃了楼娴的药之后虚弱地倒在他怀里时他的心那撕心裂肺的疼。
从这点霍凉瑾可是看了出来,这小猫哪里是清高的要死,分明是懒得要死,那些小恩小怨她是懒得管,但是看看楼娴这个触及她保护圈的,这小坏猫可是立即炸毛,坏招一个接着一个,当起恶人来毫无压力!
“阿瑾哥,昨日阿娴去找娇娘妹妹的时候,她又耍脾气不配合吃药了,还嫌阿娴烦!真是,也不知道我这成日劳心劳力为了谁!”楼娴不满委屈地看向霍凉瑾,作出努力平复自己心情的动作,楼娴扯出一个笑,继续说道,“昨日叮嘱娇娘妹妹的话,她怕是又没听进去,正好今日阿瑾哥也在,不如陪阿娴再去一趟吧,叮嘱清楚了阿娴也放心些。”楼娴这话,可不是在说苏宴浅太娇气还不识好人心,看她楼娴多善良大度。
但是,霍凉瑾完全没有照着楼娴的思路走,而是蹙眉责怪地看着她,“你昨日又去打扰她了?”怪不得那小女人天跟他别扭了一天,不让他上桌吃饭不让他上他的床还不理他。
“阿瑾哥……?”楼娴一下就愣住了眼里的欢喜一下子就凉了下来。打扰?她是过去给她诊病!怎么是打扰呢?!
“爷,若是再迟,兰堂楼那边……”怕是要撤膳了!
泠畅儿附在霍凉瑾耳边低声说道。
这两日,泠畅儿要做的就是保证霍凉瑾能在兰堂楼吃上饭。所以每日兰堂楼一传膳,她就往霍凉瑾那边跑。
“嗯。”霍凉瑾点头,对楼娴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然后也不再理她,急匆匆地就走了。
“阿瑾哥……”还想要再跟几步揽住霍凉瑾,却被转回身来的应安给挡住了。
应安看着眼前这个视线越过他,一直黏在霍凉瑾身上的女子,笑眯眯地说道,“楼姑娘,我们主子这是赶着去用膳呢,您知道主子的肚子可是饿不得的,余下的什么事都可以以后再说,您说是不?”
楼娴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皮笑肉不笑的应安就是一肚子火,“应公公这话,难不成阿瑾哥除了兰堂楼还没别处用膳了?真是笑话!女子三从四德她行了哪一点端了哪一点?这样一个无德无用的女子狐媚阿瑾哥,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不知规劝也就罢了,还都偏向那个狐狸精,是她把你们都迷了情去不成?”
楼娴这话可是难听了,应安这个没了根的人听了心里一阵大火。但是这个楼娴的父亲当年做的事他到了霍凉瑾身边后多少听蒋桓说过两句,所以这个楼娴还是能不惹就不惹。
“楼姑娘,主子要在哪用膳是主子的事,主子喜欢谁也是主子的事,主子说苏主子有德有才,咱们做奴才的就认为苏主儿是有德有才的女子。”应安把楼娴的话全给顶回去,让楼娴觉得自己似乎打在棉花上,一阵气闷。
“哼!”楼娴离去。她的广袖直接甩到应安的脸上,是赤裸裸的蔑视。
应安狠狠闭了闭眼,记下了这份侮辱,然后转身朝兰堂楼走去。
其实比起这些人,应安还是对苏宴浅更有好感。
应安厌恶万子兰对他的怜悯,那是对他尊严的践踏,应安厌恶楼娴对他的蔑视,她根本不把奴才当人看!但是,苏宴浅对应安的态度更让应安想要亲近。苏宴浅把他当奴才,却从不看低他,她会给他应有的尊重,让他觉得他是如同别的人一样在做好自己的活,养活自己的肚子,完全不应该得不到尊重。这样的感觉让他舒服极了,或许这种不带丝毫谄媚的,最真诚的尊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
“应公公~”应安一迈进兰堂楼的门,就听见一声千娇百媚,余音清灵婉转的“应公公”,顿时脚底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伴随着这声柔唤,应安感觉自己已经被前面射来的两道凌厉的视线给凌迟了。
苦着一张脸的应安慢腾腾地朝屋里挪去,心里都快哭出来了。哎呦,苏主儿啊!您这可是折腾奴才啊!没瞅见他们七爷那要吃了他的眼神吗?您说奴才哪里不合您的意了,不是,是奴才哪里合您的意了,奴才改!
其实进了兰堂楼就如同是进了一片乐土,这里主子霍凉瑾是温和的,是厚脸皮的,是会说笑的,女主子苏宴浅是温柔可亲的,还有小孩的欢声笑语。这里从主子到奴才都是有活生生的人气儿的,不似在别处,霍凉瑾冷着脸,奴才们死板木着一张脸只知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