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苏宴浅刚刚洗漱完跟霍凉瑾用完膳后,把他“送”走,外头泠畅儿就进来跟她福身说道,“夫人,‘熏妙阁’的那位又来了,这会儿正在外头呢。”
熏妙阁是霍凉瑾给楼娴安排的住所,离后头的小花园挺近,但是离苏宴浅的兰堂楼和霍凉瑾的书房静心堂都挺远。
果然,泠畅儿话音刚落,苏宴浅就听见那个熟悉的令她一听就皱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又是想拦我?本姑娘是好心来给她诊病,这也是你们主子首肯的,你们几个狗东西挡在这做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忘记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这话是极难听的,让自恃受教良好的苏宴浅都忍不住皱眉,有些不忍听下去。
门口守着的奴才自然不敢正面顶撞楼娴,顶多是暗地里狠狠地骂她使绊子。因为楼娴既然能在瑾园住下,还能在他们主子面前说上话,就说明八成主子回宫的时候会带上她。这可就是一步登天了!所以他们这时候没必要顶撞她,万一她日后飞黄腾达了呢?就算日后她被留下来,那还不任他们揉搓?今日受的这些,日后尽数还给她就是。
“泠畅儿,你去请楼姑娘进来吧。”苏宴浅只觉得这个楼娴自己粗俗不要脸也就罢了,偏要这么大声地诋毁她,再让楼娴这么说下去,她的名声都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了。
不过苏宴浅这回倒是真的觉得这个楼娴来的是时候。苏宴浅梨涡轻陷,眼里闪过一丝狡猾。
正愁没有理由离开瑾园回她的落云居去呢,这楼娴来得这么是时候,她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霍凉瑾在这一个月里,时常看到苏宴浅这表情,总是笑她像只没长大的奶狐狸。因为苏宴浅这狡猾娇憨的小模样跟这个月时常出现的那个狡猾的小孩像极了,起初他还觉得可能苏宴浅跟那个小孩有着什么关系,但后来觉得可能那个孩子只是跟她养着的那个软软长得很像,才给他一种错觉。
毕竟小孩子跟着谁长大都会多少有像那个人的地方,即使两人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就像他和她……
“娇娘妹妹,姐姐来给你瞧嗓子来了。”楼娴人未到,声先至。
苏宴浅可完全不接她的话茬,只是恢复了她在外人面前那淡淡如仙儿的样子。
苏宴浅只是等楼娴走近,才侧头看向她,神情平静,轻轻勾唇,淡淡说道,“楼姑娘好。”
看到苏宴浅这幅淡淡娴华的模样,楼娴只觉自己瞬间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山鸡,心里一阵嫉妒,说出的话也酸酸的,“娇娘这是觉得姐姐这一个月在你身上的辛苦付出还换不来你一声‘姐姐’吗?”
苏宴浅淡淡只是一笑,看向楼娴,目光如同看向一个在无理取闹的孩子,“楼姑娘怎么能这么认为呢?娇娘称……”
苏宴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咄咄逼人的楼娴打断。
“呵,你是当我稀罕做你姐姐是不是?我可是该庆幸没你这么个妹妹!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矫情的病人!让你吃药还得跟你打一场嘴仗,叮嘱的话需要我三翻四次地说,就差没低声下气了!你以为你是谁?我给你治病是看在阿瑾哥的面子上,我好脾气地一次又一次地跟你说也是看在阿瑾哥的面子上,我叫你声‘妹妹’更是看在阿瑾哥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是我欠了你了,你做出这幅高高在上的金贵模样我还得低声下气地给你诊病?”
苏宴浅可不得不承认,这楼娴就算是再没有脑子,有她这火辣率真的性子,再加上她这几天隐隐发现的霍凉瑾对她的几分愧疚,这可是个强劲的对手!况且她还不是没有脑子,只是经历的太少,没有经过皇宫磨砺的人稳练。
现在苏宴浅突然有几分庆幸,亏得是她先遇上霍凉瑾,熟知他的一些小小的习惯,并且如今再相遇相爱也是她比楼娴早了一步。若是但凡让楼娴占着点先机,今日霍凉瑾心里那人,就未必稳稳地一定是她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是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打算给我吗?我在说话你却理都不理我?”苏宴浅的出神让楼娴更加火大,说出口的语气更冲了。
苏宴浅刚要说什么,却突然有什么预感一样,鬼使神差地转身朝门口看去。
霍凉瑾一袭白衣,神色莫测地站在那里,不知已经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