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刚伸手阖上了帘子,猝不及防被?他这?般一带,只来得?及发出低低一声轻呼,便合身摔进了李容徽怀中。
清冷的雪松香气袭面而来,棠音微弯了弯杏花眸,像是习惯了他这?般做派,倒也懒于起身,索性便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倚下身来,轻声笑道:“今日起得?太早了些,一路上总是犯困。如今正?好小憩上一会。”
她说着,便轻轻阖上了杏眼:“等到?了客栈,记得?唤我。”
垂落的锦帘隔开了马车外嘈杂的风雨。
棠音轻阖着眼,听见李容徽低低应了一声:“好。”
无端使人觉得?心安。
待棠音醒来时,雨势仍未转小,隔着厚重的车壁听来,亦是嘈杂一片。
棠音倦倦自李容徽怀中起身,语声里仍是小睡初醒时的朦胧:“我睡了多久?可到?了客栈了?”
李容徽抬手替她理了理睡得?有些蓬松的云鬓,柔声道:“方才?雨势颇大,冒雨行车多有不妥,不得?不就?近停下。不想,这?一等,便是数个?时辰,想来是无法在宵禁之前入城了。”
“那今夜宿在哪?”棠音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打?起了帘子,目光往外一落,却是时已近黄昏。四面皆是一片荒郊,唯独道旁草木深处坐落了一间庙宇。
庙外亦是蒿草丛生,木制的大门也已朽了半边,大抵是早已经无人居住了。
李容徽自暗卫手中接过了纸伞,扶着棠音下了车辇:“恐怕今夜只能在此将就?一宿。”
棠音自幼也是被?娇宠着长大,从?未住过荒庙。但关于荒庙的传说,却是在话?本子里看过不少,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不安,只是抬目四顾,见大雨仍未有停歇之势。加之为了赶路,马车走的是小径,若是想去驿站,便得?先回到?官道上,又是好一番奔波。
恐怕是赶不上宵禁了。
这?般想着,棠音便也没有开口?,只是愈发跟紧了李容徽一些,径自去了庙宇正?殿。
庙中果然是许久无人居住了,四面灰尘弥补,墙面斑驳,便连供奉着的佛陀,也已剥落了金漆,看不出本来模样。
暗卫们忙碌了好一阵,才?勉强在正?殿前打?扫出一片可以落足的地方,又铺了几张赶紧的竹席,可供人席地而坐。
棠音与李容徽在竹席上并肩坐下,抬首便能自破败的门扉中望见外头如垂帘而下的雨幕。
棠音没用午膳,此刻也觉得?腹中有几分饥饿。便垂手自一旁小碟中拿了一块扬州城里带来的杏子糕轻咬了一口?,全当是晚膳。一壁又望着雨幕若有所思道:“夏日里的雨一向去得?快些,可这?一场,都淋漓小半日了,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停歇。”
李容徽却并不看屋外的雨水,只将目光落在她面上,若有所思道:“曾经在闺中的时候,若是落雨出不去门,棠音会在闺中做些什么?”
“闺中吗——”棠音侧过脸去,略想了一想,缓缓道:“也许会读些话?本子,合些时令的熏香,抑或是去小厨房里传一碗热汤过来,坐在檐下慢慢用着。待用完了,雨大抵也该停了。”
“这?次出来的急,没曾带什么话?本子。合香的物件亦不曾带着。”李容徽略想了想,便自席上站起身来,笑望着她:“但若是棠音想喝一碗热汤,还是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