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得知要嫁给你的时候，我很兴奋，为此，一连几个晚上都睡不着。想着我们的婚礼和以后的幸福生活。当我在机场看见你们亲密的举动，看你吻着她，我一下子就傻了，我那才意识到，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那晚我本不想回去季家，又怕漏了马脚，还是回去了。看着你们聊天，我不敢说话，我只能笑，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哭出来。你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后来你竟然没有反对和我结婚。我竟还傻傻以为你对我是有感情的，结果拿了证，你却说要隐婚。”孝和无奈地弯了一下唇角，干笑两声，继续说，“当时，真的很失望，你也许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到那种感受。我就像是一瞬间长大了，就是那一瞬间才从心底里懂得真正的安静和忍耐。听见你跟她讲电话，听说你带她去夏威夷，每天闻着你衣服上她的香水味道，我终于知道我错得多么深刻。就算再任性，还是不得不承认，我从没有进过你的心里。我住在你的房子里，抽屉里放着你办给我的信用卡，愈发觉得自己只是在扮演一个高级保姆的角色。很多个夜里，我在黑暗中问自己，我们除了同住一个屋檐下，除此，还有其他关系吗？我累了，真的累了，如果这就是幸福，我情愿我从不曾拥有过。”

孝和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起伏，没有忧伤。

京年看着她的侧面。

她是要多么的绝望才会如此淡定地说着这样悲戚的话？

他下意识地拉过她的手握着。

孝和转过头，低垂着眼睑，有气无力地说：“京年，我愿意，真的愿意，放你自由。以后，你都不用再被我拖累，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别人说，你是单身。你也可以让她随时出入这里，不用担心与我碰见。而我，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长大以后的新的生活。”

京年伸过手臂揽住她的肩膀。

她有些抗拒，京年还是霸道地将她抱进怀里，说：“你想过什么样的新生活，我都不反对，我能帮你什么，你尽管直说。但我不想自由。”

孝和没回应，任由他抱着。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连本带息补给你！”他又说。

不说话。

“不妨说说看。”他追问。

不出声。

“明白了，那这个话题就暂时放放。但是，孝和，我真的不想拥有你说的自由。反正你也爱了我这么久，就请你再勉为其难忍受一段时间，只当是考察我。”他说。

不言语。

“我只当你是默许了。”他说。

不回应。

“我知道自己的反射弧太长，领悟得太慢，醒悟得又太晚。可孝和，你这么善良，就不要和我这个笨笨的男人计较了。过去二十几年我欠你的，慢慢连本带息补偿，未来该给你的，我一定加倍努力。”京年很努力地挽留，不惜自毁形象。

孝和终于被打动，犹豫着伸出手臂环住京年的腰。

京年一时得意，推开孝和。

她被吓了一跳。

他按着她的肩膀，直愣愣地盯着她，说：“从此以后，你真的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只管在我身边就好。别离开我，求你，孝和！别离开我！求你！”京年用情至深。

孝和倾身靠在他胸前，这仿佛给了京年莫大的鼓励，抱着她，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以后，让我宠着你，保护你。想看雪，我陪你一起站在窗前；玩耍时再摔倒，我会把你抱起来哄着。”

“如果想哭呢？”孝和打断了问。

“那就哭。”他回答。

“你会讨厌吗？”她问。

“我会舍不得！会骂自己！会心疼！”他说。

孝和将脸埋进他的颈窝，眼泪益处眼眶，顺着他的脖子流下去。

京年一惊。扶起孝和，看她已是满眼的泪，用手指去擦，越擦越多。眼泪顺着他的指甲指缝流进他心里。

捧起她的脸——

吻下去。

吻下去。

京年轻轻吮吸着孝和的眼泪，轻柔且温暖，一股股的咸涩就这样流进他的身体。

他一定是伤了她太多太多次。以后，不会再让她流眼泪了。

和俊佑不同。和他以前的吻也不一样。若有若无，像是不敢太靠近，又不想离开。

太宝贝，就是这样的吧。

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

“都是我不好，我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以后不会了，保证不会了。孝和，宝贝，你再想哭的时候，我就吻去你的眼泪，不会再说那些违心的话了。”

“真的吗？”孝和呆萌地问。

“当然，季京年从不随便许诺！你爱了他二十几年，这个都不知道吗？”京年回答。

应该是知道的吧。孝和想。你从没说过你喜欢我，更没对我说过爱，应该就是因为不轻易许诺的原因吧。

她不想卑微地乞求他的那句“我爱你”。

或者，他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反正也自作多情地爱了他这么多年，就算想一刀两断也不差挨多几天。何况，自己心底里始终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