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润润喉后,与池临说,“你出去吧,灵歌总不可能闹腾一夜,我一会便睡。”
墻那一面打滚的二人已渐渐趋于平静。池临站了一小会儿,转身去关了窗户,“公子切记保重身体,冷茶还是少喝为妙。”
我点头,算应和了他。他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前明灭不清的看了我一眼。
我熄了灯,摸索着躺到床上,外袍忘了脱去,我这样合着睡下,半夜醒来,隔壁灵歌与他的恩客又咿咿呀呀的乱叫起来,断断续续,似越做越猛。
我干瞪着眼睛,一夜无法入眠,恍惚想到,以往我接客之时,灵歌那边是否也像我这边今日这光景?
兴许是罢,莫不是如此,他像来气似的一次比一次用劲有什么意思。
明日他又合该来抱怨被折腾得腰酸背疼了。
一夜乱想,天便明了。
池临准时的敲开了我的门,见我坐在床沿,递给我一条略温的毛巾,说:“老鸨让公子午后接一个客人。”
我“嗯”了声。他将毛巾浸在水中,就不说话了。很久后,他才开口,“公子身子还好吧?”
“嗯。”
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少顷,“公子为何不拒绝?”
“我为何拒绝?”我如听了笑话,轻笑道:“我是小倌,接客是天经地义之事,我若不接客,便在这南风馆没有地位,若是没有地位,便得不到银子,得不到银子,我就活不下去,说白了,我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我自己。”
池临冷眼看我:“以公子才学、容貌,大有出路去,为何要委身在南风馆,甘愿沦为小倌,承欢在他人身下。”
我敛住干笑,“因为,我不想死。”
五年前的记忆一点一滴的涌现,我整整衣襟说:“人都怕死,我也是。既然南风馆能养我,还能为我耗费上好的药材吊着我这条贱命,我不过是给南风馆我能给的,南风馆与我都能得到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池临,我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风光的人了,我是南风馆的株幽,一个可以为了钱与命而活的小倌。”
…………
南风馆,便是小倌馆。
南风馆在京城可算有些名气了。南风馆的老鸨虽是个极品,可挑小倌的眼光是一等一的好。从容貌,到才情,小倌们各有各的风情韵味,且独特一方。以致于南风馆在京城中能独领风骚。
问京城最大最红火的小倌馆,当属南风馆无疑。老鸨总自诩南风馆称第一没有人敢称第二,放眼望去,大白日有皇亲贵胄光明正大来逛小倌馆的,唯南风馆也。
株幽是我沦为小倌的名字,诚然,我是觉得无关紧要,任何人都可以叫株幽,名字只是我在南风馆存活的痕迹罢了。
午后三刻,我穿上老鸨差人送来的薄衫,稍作修整,往镜中一瞧,嗤笑一声。果然人靠衣装,加之脸上妆容,原本还正经的脸顷刻变得妩媚。
女子倒罢,我一个男人,看多了镜中的人,反而觉得反胃。翻手盖上铜镜,媚笑出门。
房间里香气甜腻,丝丝熏香混杂着男子精气之味,在房中飘飘荡荡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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