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临总归还是沈默不语,让我实在好奇他心中所想。但碍于我把眼睛闭上了,这一闭周遭感觉特别灵敏,察觉池临轻轻的将被子拉上来盖在我身上,不小心碰到我的脸,如同触碰到污浊之物般迅速缩回手。
我颇为感概这一动作,再将将感慨一下的功夫,就错过了探讨他心里答案的最佳时机。
事实上池临跟在我身边的这五年来,我压根没摸清过他的心思。不过我是觉得他估摸憋屈得紧,伺候我这不成气候的小倌主子不算,偶尔还被恩客当成小倌揩会儿油水。
有一次他被摸着小手,正巧灵歌与我同在一处,极有缘分的凑见了这一幕。灵歌啧啧的嘆了几声,说他临危不乱,好生厉害。我瞥了池临一眼,淡定的喝了茶,心中默念道:何来的临危不乱,是你眼生拙了罢。明明他的眉毛已经拧得不成样子了。
也正是这一幕,我知晓了池临对南风馆的风花雪月是该有多么的厌恶。可惜他从不对我坦露心思,于是我故作不知情,作恶一回,将他被揩油当成了例行旁观之事。
如今想想以后再看不到这一回事,忽感十分怅然。
但池临并不管我惆怅的情绪,隔日被他唤醒,瞅他精神饱满,刀枪不入。
燕绥在院子里等着,我转头去望灵歌紧闭的房门,兴许他还未醒,醒了也想必因宿醉不好受。燕绥笔直的站在轿子旁,一板一眼道:“株幽公子请上轿。”
我收回目光,随后坐进轿中。
燕绥和池临各在轿子外左右两边,我还想磕些闲话,左边一看,死板得很,右边一瞧,像窝了气。
衡量之下,还是往左边搭话,“燕大护法,昨日的你步伐矫健,形影如风,我未及问你,你便不见了,现下可否告知咱们是要去哪位王爷的府上?”
他眼睛眨都没眨,“株幽公子去到就知晓了。”一句含糊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含糊!
我讪讪的挺直了背脊。
当我从轿子出来时,已在不知名王爷府的大堂里。
大堂门敞开着,池临抓着包袱的手收紧。我望着梁上挂着的牌匾微微出神。
曾经的丞相府也有……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有一人与燕绥打过照面,“燕护法,我家王爷在此。”
便听见燕绥说:“青衣门燕绥,代我门门主向二王爷献上男宠株幽公子。”
顿了顿,才有一个低沈的声音缓缓说道:“青衣门这回是何意?”
我浑身僵住。
这个声音,这个刻意压低的声音,细细追究起来,大抵可算是一个不是很熟的熟人。
五年前,就是他风轻云淡的说:
“不想死,可以。南风馆缺的是小倌,是活下来,还是这么死去,你斟酌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