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瓷长得像她生母,灵秀异常,远山眉,圆亮杏眼,眸色很深,幽黑的同时又像湖水般清澈,笑起来左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犹自天真。
因而南阳王愈加喜爱她,而据说她那个被封为泰宁公主的姐姐,长得跟父王很像。
姐姐远嫁他国的时候,楚瓷还小。
她记得,一身鲜红嫁衣无尽美艷的姐姐蹲下身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对她说:“阿瓷,姐姐这一走便再也回不来了,阿瓷要代替姐姐好好照顾父王母妃,尽到嫡女的孝心和责任。也但愿,阿瓷不要再嫁做帝王家,远离皇亲国戚,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姐姐的眼泪掉下来,落在她肩上,她觉得心里很难受。
很多年后的今天,她终于能明白姐姐那滴清泪的含义所在。
姐姐那句话里,更多的是嘆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作为王侯之女,必须要承受自己身份所相对应的代价,更多时候,家族有多荣耀,作为嫡子嫡孙,又或者庶子庶孙,所失去的也越多。
她的姐姐,大晋朝第一个被封为公主的外姓县主,可想而知无尽荣耀无尽尊贵,但她失去的东西也远远超过了常人--背井离乡从此不归故土不见至亲,孑然一身自由不再。
今时今日,楚瓷也明白了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奈和无能为力的苍凉。
她和素未蒙面的景王的婚事又何尝不是一种利益联姻?说到底,无力反抗,而她的姨娘和庶妹却为了能享受这种牺牲自由换来的“荣华富贵”想要取她性命。
深宅大院便有这种勾心斗角,亲王内苑又该多么深沈暗晦?
楚瓷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碎雪,眼底茫然。
云环将一件紫貂大氅披上她肩头,心疼道:“这么冷的天县主不在屋子里好生养着怎么跑这儿来了?这不,病刚好,可千万别再染了风寒了,要是来年开春落下什么病根可如何是好?以后到了景王府里,可千万别叫那里的人看了我们县主的笑话。县主要养的白白胖胖的嫁入景王府……”
云环说着说着眼里便浸了泪意,自打那天发烧病好后,县主便一直这幅模样,失落落的,眼底藏着忧郁,见到最喜欢的柳姨娘和念安小姐也没有笑容,木木的。时日一长,柳姨娘和念安小姐怕扰了她的心情便过来的少了,只是差人隔三差五送些东西过来。
前两天,柳姨娘给楚瓷送了一对镂空雕花金钗,金钗做工精细,上头还嵌了一颗指甲盖大的南海白珍珠。
楚瓷看了一眼便扔进了檀木首饰匣里,恰好王嬷嬷给她送了午膳进来。
楚瓷伸手又将金钗拿了出来,一对都放在梳妆臺上,起身道:“王嬷嬷,你帮我看着点这对钗子,我先吃饭。”
王嬷嬷应一声便站在梳妆臺边仔细看着,由云环伺候楚瓷用膳。
楚瓷吃了两口饭,朝着那对金钗看了一眼,喃喃道:“姨娘送的这对金钗我可喜欢了,下午戴着去给姨娘和念安妹妹瞧瞧……”
云环闻言掩嘴笑道:“主子什么时候喜欢起首饰来了?”
“偏爱那对,着实好看。”
“是啊,听说是从大齐国进贡的珠宝。”
“姐姐在大齐国。”楚瓷突地心里难过,放下了筷子。
云环闻言恍然,“原来主子念着泰宁公主。”说罢,嘆息了一声。
泰宁公主远嫁大齐,一别六年,自此杳无音信。
楚瓷想到自家姐姐,便毫无胃口,命王嬷嬷撤走了午膳,自己往外去了。
半柱香后,楚瓷回了屋子,将一根金钗藏进自己袖中,而后朝门外大喊:“王嬷嬷,王嬷嬷!”
王嬷嬷听到喊声急急忙忙进来,自打她餵县主喝下毒粥起,她便对县主心存敬畏,这份敬畏中,含了一丝内疚。
“县主,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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