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府满府灯光澄亮,从内到外,哭声一片,白纱布白灯笼也在这一会儿功夫里挂了起来。
赵国府早派了人过来,是二太太许氏,赵婉生母、赵家大太太李氏早就听到消息吓晕过去了。
许氏站在一色惨白的大堂里偷偷抹眼泪,丫头们在旁边一边哭一边劝,红玉如意哭倒在许氏脚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婉的尸体已经收在了杉木金棺里,哀悼者只能在灵前哭拜。
楚瓷一进来看到这素白的场面就悲从中来,等到跪倒在地,眼泪已经哗哗流下。
“婉妹妹……”她啜泣,身边的顺娘云环也都跪了下去,垂头哀悼。
一直哭着的红玉一见到楚瓷,楞了楞,连忙拿袖子抹了抹眼泪,一路爬到了楚瓷跟前。
“景王妃,奴婢……”她抽噎,眼泪又一直往下掉。
楚瓷看到她,知她是赵婉的心腹,忙伸手过去,亲自扶了她一把。
“可有话与我说?”
红玉见楚瓷亲自扶了自己一把,忙垂头在地,磕了一个响头。
“景王妃安好,奴婢红玉受寿王妃遗嘱,交由王妃一封信。”红玉从怀里探出一封素白信笺,恭恭敬敬呈给了楚瓷。
楚瓷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收进自己袖中,眼里泪意点点,“你放心,婉妹妹的遗言我会好好看的,你们主子突然去了,你们这两个丫头也要保重身子。”
红玉听了又哭起来,嚎啕大哭,伏在赵婉棺木前不住伤心。
屋子里响着此起彼伏的哭声,令闻者悲戚。
到了第二日,宫里各人才来真正哀悼了赵婉,以亲王妃丧礼之仪料理了她的后事。第三日日辰时末,皇帝御祭一坛,中宫、东宫、公主、亲王王妃各祭一坛,布政司又派了官员行开墓合葬之礼,而后运出府去下葬。
期间,赵婉生母李氏几次哭晕在灵前,哭天喊地,好像心窝子被人掏了似的,最后由李氏的庶女赵嫱搀扶了出去安慰。
料理了赵婉的后事,便是清理赵家的事了。
赵婉在呈给皇帝的信里明明白白写道:“罪媳赵氏奏禀圣上,罪夫寿王一心为晋,勤恳于圣,绝无二心,此番遭陷,实属罪媳娘家赵族为权谋害王寿,罪媳在此为夫证明,太子遇害之事无关王寿,赵族一时蒙蔽,罪媳替之请命受罪,恳请圣上绕过赵族一次,罪媳以命换之。罪媳赵氏敬上。”
赵婉这番陈词写得简单,也没说赵氏如何利用太子遇刺之事加害于寿王,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证词到了皇帝手里,而赵婉以死谢罪,死无对证,明帝就有足够的理由削弱赵氏权力、释放寿王。
皇后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呆楞了半晌,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棋子会反将自己一军,她无法辩解自己,只得眼睁睁看着皇帝放出了寿王,大大削弱了赵氏,将赵国公手里的实权拿回落到了邵氏头上。
皇后楞了楞,正从华盖殿走出,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回身,朝殿内的明帝大喊:“皇上,有一件事你误会赵家了,太子遇刺一事与我们赵氏毫不相干!试问太子这么重要的身份,就算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真的拿太子的性命开玩笑!”
更何况太子是她亲生儿子,她怎么会以此作为筹码?
明帝只是冷笑,他不相信皇后,皇后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太子一死,还不是由皇长孙继任?届时皇后可以在背后操控尚且年幼的皇长孙做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