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着胃部作呕的感觉,咬牙硬撑着正打算冲向最后一个弯道时,忽然瞧见前面不远处就有个男生在练实心球。
那个男生站在外侧,没有站在田径场里,也背对着她,浑然不觉她马上就要从他背后跑过去。
他只是专註地做好了起势的姿势,弯下腰来,双手抱着实心球一点点下沈,马上就要砸到迎风跑来的唐心。
“哥,你小心点行不行?有人还在外圈跑步呢。”
在她以为自己要闪躲不及撞上那只实心球前,有一个少年横空出现,单手将正打算发力扔实心球的男生一把拽回田径场里。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忽然摁下了放慢键,而耳边的喧嚣声也一下离她而去。
在凝固的静音的世界里,她边向前跑着,边侧过脸来,仰望着眉目清隽的少年,身姿颀长,宛如是从无垠旷野里横生出的一棵小白杨。
他有一双黑亮黑亮的眸子,透着清澈的笑意,温柔似水地回望着她。
少年并起修长的双指,微笑抵在额边轻轻一挥,作出抱歉的手势,朝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学妹。”
她的瞳孔蓦地放大。
金色的阳光给他的面庞镶上了一层奇异的光芒,在她眼前熠熠生辉。
对唐心来说,这一瞬只不过是她漫长人生里短暂的一念之间。
可仅仅在这一念之间,少年的剪影,却被跳跃着的阳光一笔一划不经意刻入她的心里。
一眼万年,大抵如此。
但那时,她终归只能继续奔跑着,与少年错肩而过。
只不过,在她快要撑不住,觉得自己永远也不能到达终点时,她听见了他在背后喊:“加油,学妹,冲呀!”
她喘着气,踉跄着,回头又望了他一眼。
他依旧带着干凈澄澈的笑容鼓励她:“冲呀!冲过线,你就是第一名啦!”
……
唐心打了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了。
望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居然才早上四点半。
看来,倒时差又宣告失败了。
嘴里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味,而昨天的麻药开始消退了,她一动身子,那被拔了牙的右半张脸就开始作痛。
她作死地舔了舔空洞的牙龈,不得不又想起了钟亦。
其实她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她以为时间可以让她忘记他了。
但原来,记忆它不是智齿,三下五除二拔干凈就好。
记忆是一丛又一丛的生机勃勃的春草,割完一茬又长一茬。
而他一直都种在她心里,在春风再度吹起时便刺破她的心臟,肆意生长。
唐心拿出手机,呆呆看着他们一片空白的聊天界面。
她不敢给他发一条微信。
而他也同样没有对她说什么。
也许他们还是停留在病患与医生的关系最好。
她已经是个奔三大道上一去不回头的女人了,不应该再怀揣着纯情少女才有资格做的梦。
她望着书架上的一罐还未开封的白兔糖,再度劝自己:糖总会过期的。
那么,暗恋也可以吧?
就让这个少年,鲜活地闪耀在她的美梦里,一直朝她笑下去吧。
***
醒了以后唐心想再睡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嘴里的疼痛火烧火燎,心里像被那个梦抽走了一个洞,空荡荡的疼。
生理和心理上双重的痛苦让她无法再安心睡个回笼觉。
她干瞪着眼直到天亮,听到了忘记取消的叫早闹钟再度响起时,才磨磨蹭蹭坐起身来,决定还是早点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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