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纮略有些拘谨,见面行礼,叫了声叔父,而后就倚在钟媄身侧一动不动。
萧续倒是活泼,但他和一众从堂兄弟一样,自来惧怕这个寡言显凶的五伯父,一个劲儿往阿父身后躲。
唯有萧慻不怕,踢腾着腿让乳母放她下来,跑到萧元度跟前,仰着脑袋问:“伯父何时回的?”
萧元度垂眼看着小小矮矮的侄女,抬手碰了碰她脑袋上的发揪,答:“刚回。”
“那伯父有没有给慻儿带礼物?”
带回的东西倒是多,生口数万,马匹数十万,牛羊无计,此外还有金银、珍宝、布帛、器物……不过都班赉给众将士了。
钟媄俯身把她抱起,食指点她额头:“伯父行军劳苦,你不知体谅,净惦记着礼物!”
她这边教导女儿,萧元奚走上前:“沙场凶险,刀枪无眼,阿兄可有伤着?”
萧元度道了句无碍。
“阿兄才归,许还不知,府中近来又有喜事,阿绍月前已与费氏长房女定下婚约……”
一番话说得倒是还算利落,但眼神躲闪,额头冒汗,显然是项庄舞剑、意在别处。
萧元度也不戳破,扫过去一眼,目光继而移向不远处因为挨训而蔫头耷脑的萧慻身上。
萧元奚清了清嗓,隐在袖中的双手攥了攥:“阿兄,斯、斯人已远,你总不能……阿父之意,你、你还是……”
萧元奚这些年也日趋沉稳,毕竟已为人父,早已不似当初那般动辄垂头盯脚,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
可话该怎么说呢?搜肠刮肚,还是避不可免要提起亡嫂。
萧元奚实在为难得很,越急越磕绊。
钟媄给萧慻使了个眼色,把她重新放下地。
萧慻会意,再次跑向萧元度,小手费力拽上他大拇指,吭哧吭哧把人往外扯:“伯父跟我走,我带你去找黑将军,我清楚他与雪媚娘爱去哪里玩。”
眼见着女儿把兄长拽走了,萧元奚无奈又沮丧地叹了口气。
随即瞄了眼旁侧的妻子:“表姊,我……”
成亲这么久,还是改不了私下爱叫她表姊的毛病。
“我知你心里还念着亡嫂。我也同你一样,可阿父……”
父亲前几日把他叫去,萧元奚还以为又要被训斥。
他近年沉溺木作,最初还只限于家什之类,去岁天旱,庄稼灌溉难,他看见庄园中的水车,便萌发了改进水车的念头,而后一发不可收拾,最近常往乡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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