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为主宰,吾必臣服白色羽翼之下。本当悉听汝之命,切不可违汝之旨,
然……’
‘什么?’
‘桫摩乃是魔。万不可以放。’
‘他是我同生的弟弟,我要他挽救我们的城。’
‘吾知汝冀望桫摩与拜亚斯皇朝通婚,再以灵童血……’
‘是,否则白鸟陨落,天空城势必崩塌。’
‘切不可为。纵使白鸟万年不堕,魔性一成,此城必灭。’
‘大祭司,我很不希望你阻我。’
‘汝为主宰。族中平民、僧侣、吏官、沙弥、婆罗门、毗沙门众,凡有违令
抗法抑或不尊旨意者,汝可诸杀。’
‘你……’
‘吾不愿眼望天空蒙尘,汝亦遭魔煞……十年前一盏魔灯,盖因桫摩心中魔
光幻化……汝切不……’
她那一剑去势快绝。
她那一剑去势快绝,只在手起手落间。她相信年迈的大祭司不会感觉任何痛
楚。那瞬间,她背上伏着的一对翼陡然铺张,高贵犀利。几簇白色翎羽徐徐飘升
,表演一场圆舞的阵型。
她跪在大祭司的尸身前:‘原谅我。我是为了天空城的救赎。’
国葬。
国葬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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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十岁那年,失去父母。之后十年,桫摩竟耗尽全部的自由来偿。
十年之前,大祭司在娑罗双树下用双手作莲,桫摩无声的跪下,用心深省。
在密闭的暗室,他以罪人的姿态度过千百个漆黑夜晚。他无限次想,那天为
何随手触动竟会化出一盏灯来。那就像某位神明曾在百无聊赖间说道:‘要有光
’。于是便有了光。
在父母战死的时刻,桫摩只看见一片的空白。无边的黑暗深渊中,擦亮灯火
,却堕进是虚无的芒点。在记忆中再找不到半点凭据,大祭司说他是魔,他便低
下头去长久自责,以求赎清自我负罪。
安静的时候,他会听见白鸟振动翅膀的风声,听见大海的潮汐,听见隆隆的
春雷和零落秋雨,听见苍茫的天光和一轮一轮蓝月。静静地推测着日落花开的轮
回,数落那些罪。
生命是一场莫大的玩笑,灯火坏灭了故事,然后寂寞占据整个世界的煎熬。
他爱着父母、姐姐、他的城。
而他们却说他是魔。在十年间的任何一个时候,他的泪水滴落在冰冷铁镣,
黑暗中他是看不见的。但他如此相信,那些落下泪水总是清澈。
在桫摩被囚禁的第十年开春后第一个下雨的日子。
苍兰终于见到桫摩的眼泪。
桫摩也见到一个长着翅膀的冷艳天使。
一束强烈的光线照射,他的瞳孔开始不由己的缩放。她高佻的身型,清瘦而
迷人,一对丰盈的酥胸藏在蓝色铠甲之后。腰身纤细,完美的腿型配上高桶银靴
,那是他的姐姐,他是知道的。他还是赞叹造物的惟美。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为他解开铁索。
他距离她最近的时候只有一张白纸的厚度,她弯下腰,不经意触到她的胸甲。他竟可以感觉她的心跳。
‘姐姐……’
她未应他,只是拨开他蓬乱的发,抬起他面庞,端详然后凝呓。
她的手心冰冷,从他眼角流出的那滴泪落下来,划过她手心,竟有了亲切的
体温。她轻轻唤他的名字:‘桫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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