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夫妇贫寒,但好歹也是与舒州第二世家苏家沾亲带故,银子没有却也是见了不少,但是这么多的银子,她却真还是第一次见。
不说她是第一次见,就是刘大夫也是第一次见,不然他也不会舍了老命随着他一路快马加鞭,可这钱,也得他有能赚的本事才是!
“老夫从医数十载,从未见过这等凶煞猛烈之毒,当初不知你请的大夫是用什么法子压制毒性的?我可这毒性在体内积聚已经有了数年的时间,若是能有当时的方子,或许还能压制!”
董紫枫剑眉上扬,鼻梁一皱,深邃双眼痛苦一揪,雨水从散乱碎发发尖低落,划过脸颊,在紧皱的鼻梁上留下了一趟水渍。
“当初为她症治的乃是一位军医,早已逝世,并未留下法子,方才那位大夫说以你在医术方面的造诣肯定是能将毒性压制的,还请刘大夫想个法子!”
他不得不凝重,当初那位军医用的可是一个以毒攻毒的法子,根本不能再次施用,这个作为被舒州百姓推举为医术第一的刘大夫,是他眼下唯一的希望。
刘大夫低头撇看一眼床榻上浑然不省人事的蒋何凤,又瞄了一眼董紫枫手中的那一叠银票,紧皱的眉头一如舒州城外的山川。
想了许久,刘大夫挣扎纠结的眼神才恢复平静,他扶了扶被雨水与寒风吹得已经缭乱不堪的发髻,仿佛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说道“这毒虽奇虽烈,但好在已经被人压制过了一次,这次高烧只是牵引引发动了毒性,我不能保证,只能说一试,我话可说在前头,我可保不准一定会有效果,若是医不好,我可不负这个责任!”
“医不好?医不好会是什么后果?”董紫枫面色一沉。
“就如现在,那毒在这姑娘体内被驯养多年,已经没有了烈性,若要发作该没有那么快!我给你写些药,你去大成街街头那间刘氏医馆里取药,越快越好,你可懂针灸?”
刘大夫匆匆迈步,拉出了桌子底下的凳子就坐在了上头,决明立刻取来了笔,用着滚热的茶水磨了墨。
针灸,董紫枫一知半解,但这里有一个高手。
大笔疾走如飞,一张信笺很快就被写满,刘大夫额头汗水随着雨水滴答而下。
带着两张信笺,十一疾步如非的走出了院子在院子外牵了马,向着大成街而去。
苏大嫂自觉的守在了门外,屋子的门窗关得密不透风,决明点亮了一盏油灯,脱下了靴子坐上了床榻,青蓝色的葛布帘子放了下来,刘大夫在药箱中拿出了一张穴位图,背对着床榻念出了第一个穴位。
“百会穴,七号针,入七分。”
青蓝葛布帘子后,蒋何凤上身外衣已经被褪去,只着亵衣下,雪白的双臂与肩头后背都透了出来,在看到她后背那些新旧不一的伤痕的时候,决明平静笔直的眉头一蹙,拿出了银针囊里最细最长的那根针,对准了人之重要穴位可说死穴之一的百会穴刺了下去。
入皮七分,不多不少,这最是考验下针人的经验。
决明以往用针都是杀人,但这一次却是救人,她一向平静的手,微微颤抖着。
“印堂穴,六号针,入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