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苏贵妃的怒气已经渐渐消散,可是方才的事她却一直记在心上,只见她折回身走到软榻旁坐下,执起杯盏微微呷了一口,淡淡道:“不管怎样,本宫这眼里揉不得沙子,那个司雪衣最好是能为我所用,今后也莫要再来坏本宫的好事,否则的话,不管她是天命之女还是天煞孤星,本宫都会让她死得很难看!”
冷戾至极的眼神让夜明澜心下微微一惊,就在这一刻,他竟是有些担忧起雪衣来了。
他知道雪衣脾气倔强如斯,她一直都对他持敌视态度,想要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做事,当真比什么都难。
苏贵妃看穿他的心思,淡淡道:“司家那对母女你可都提醒好了?到时候就看她们的表现了,做得好了必有重赏,若是不好……”
她话没说完,只是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其意再明白不过。
夜明澜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沉了下去,对于早已安排好的计划,竟是提不起一丝欣喜。
不同于清宁宫的深沉和凤寰宫的冷肃,万寿殿内倒是一片祥和。
夜舜正坐在案前,手中捧着一份奏疏认真看着,月贤妃从一侧走过来,对着研磨的宫人做了个“嘘”的手势,轻轻地走上前,示意宫人退下,而后站在夜舜身边为他研磨。
由始至终,她都很规矩地没有看奏疏一眼,只是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提起朱砂笔,在奏疏上圈圈点点了一番,夜舜头也没抬,便将奏疏放到了一边,而后重新拿起一份,轻声道:“爱妃,不用劳累了,已经够了。”
月贤妃顿然一惊,停了手中的动作,“皇上知道是臣妾?”
夜舜这才抬眼浅笑着看着她,“知道,自然是知道,爱妃身上的味道最为独特,朕都记得。”
闻言,月贤妃只觉鼻子一酸,轻叹道:“难为皇上日理万机,终日都这么忙,却还要惦念着臣妾。”
搁下手中奏疏,夜舜一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一起走到一旁的软蹋上坐下,轻声叹道:“朕知道,这段时间是朕冷落了你们母子。”
月贤妃连忙摇头,“修儿已经长大了,该他为皇上分忧才是,皇上岂能一直宠着他?”
夜舜不由轻轻笑出声来,点头道:“朕正有此意,朕想过了,暂把工部和礼部事宜交由他打理。”
“工礼二部?”月贤妃着实吃了一惊,“这……”
夜舜道:“修儿素来洁身自好,朕想了很久,便也就是工部和礼部的事更适合他,另外,此番修儿求学归来,应该不会再离开京都,所以龙武卫的统御权便先交在他手中,朕倒是希望看到,修儿带出来的人和其他兄弟带出来的人,究竟有何不同?”
月贤妃欲言又止,脸上神色分不清喜忧。
细细想了一会儿,她突然起身对着夜舜深深拜了下去,“皇上,臣妾猜不透您心里在想什么,更不愿去想,臣妾只想皇上能够明白,臣妾这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修儿能一生安稳。若是因为臣妾做错了什么,皇上要责罚,便责罚臣妾一人好了……”
在这宫中待了二十多年,她自是比谁都明白,有时候突如其来的恩赐,远比直接明了的责罚更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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