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夜子衿先是怔了怔,继而呵呵一笑,点头道:“好,好一个不敢僭越……温子然,你这么做,不是不敢僭越,你是故意这么对我,因为你知道,这样做远比你刺我的那一剑,更能伤我。”
温子然的眸色有瞬间的暗淡,下意识地抬头朝着夜子衿之前中剑的地方看了一眼,只是很快便又低下头去。
“时辰不早了,温某不打扰公主休息,就此告辞。”
说罢,不给夜子衿多说一句话的机会,足下轻点,纵身掠去,只留下夜子衿怔怔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笑得戚戚然。
夜风骤起,撩起她拖在地上的衣摆,吹动她披散的长发,红衣黑发,甚显妖娆。
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雪衣心中不由轻轻太息。
此时的夜子衿依旧不失她天生而来的傲然,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凌人气势,可是雪衣也看得到她眼底的黯然和失落。
独独在面对温子然的时候,她的脸上、眼底才会出现那种无可奈何、痛心疾首的痛苦。
她是夜朝长公主,是所有人都礼让三分的子衿公主,是夜舜最宠爱的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夜舜可以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胡闹,她在莫凉城、在夜朝可谓呼风唤雨。
可是,她却救不了温家上下的百余条人命。
当年边关一别,再见面时却已经沧海桑田。
“起风了。”雪衣轻轻走到夜子衿身边,轻声道:“公主回屋歇着吧,莫要冻坏了身子。”
夜子衿两眼微红,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泪,沉默片刻,她缓缓吐了口气,睇了雪衣一眼,“他来找你干什么?”
依旧是那么冷冷的、不可一世的语气,雪衣听了却生不起气来,也不想在这时候惹她不快,便举起手中的玉笄,简单答道:“来跟我说明送这支玉笄的本意,问我可曾见过这玉笄。”
夜子衿低头,淡淡瞥了一眼那玉笄,觉得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挥了挥手道:“罢了,君瓴送给你的贺礼,本宫无心过问。”
说着,她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你回去吧,明天定是要忙碌一整天了,本宫就不留你了,免得等你嫁入了玄王府,到二哥面前摆本宫一道。”
话虽如此,雪衣却听得出她是有心放人,再狠再恶毒的话,此时说来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情绪的大起大落。
想到这里,雪衣忍不住低头轻轻一笑,继而就听夜子衿继续道:“明天的婚宴本宫就不去了,你既是知道那么多秘密,就更应该知道,本宫实在不想看到你们成婚……”
声音越来越细微,直到完全听不到,雪衣看了看拿到蹒跚着消失的红色背影,紧紧抿了抿唇,而后转身,快步朝着公主府的大门走去。
回到司府,已经快戌时末了,大老远地就看到桂妈妈和容家兄弟正一脸担忧地在外厅候着。
甫一见到雪衣回来,三人就连忙迎了上来。
容璟脸色微沉,“这么晚了,子衿公主请你过去,没有为难你吧?”
雪衣微怔,豁然想起第一次去公主府回来的时候,司仲卿便是这般等着她,担忧她,而今物是人非,司仲卿已经消失无踪,等她的人换成了容家兄弟。
深深吸了一口气,雪衣摇摇头,“我没事,公主找我不过是聊些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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