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曦闻言顿然鼻子一酸,她强忍着涌上来的眼泪,轻轻点头,而后在他转过身去后,眼泪骤然喷涌而出。
定定站了片刻,她转过身去悄悄离开。
流烟一直都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坐着一动不动,看着她一脸悲绝的表情,楼陌卿紧紧皱了皱眉,在她身边缓缓蹲了下来。
“烟儿……”他轻轻喊着,伸手替她拨开眼前的一丝长发,“天色不早了,你休息会儿吧。”
流烟眨了一下眼睛,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有丝毫要挪动的意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棺木,似若有所思。
楼陌卿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烟儿,相信我,三姑若泉下有知,定然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她最希望她的女儿能开开心心地过完这辈子,你这样子,肯定会让她心疼,不得安宁。”
提及三姑,流烟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神情也开始不自然,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而后,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娘……”轻轻一声哽咽,她哭得伤心欲绝,看着棺木的眼神绝望至极,连连摇头道:“我……那晚娘离开的时候,我的心里真的很害怕很慌张,我总担心如果我不能和娘亲好好待一会儿,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娘亲……我本以为,那个出事的人会是我,却不知……”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垂首呜咽出声,哭得楼陌卿的心跟着揪了起来,他伸出手将流烟揽进怀里,给她一个支撑和依靠。
“你并非一无所有,还有我,我这一辈子一定会永远守在你身边,决不让自己比你先死。”
闻言,流烟浑身轻轻一颤,哭得更加厉害。
四周的众人只听到隐隐有哭声,却并不知是什么哭声,也不知是为了何事,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碍于身份的缘故,流烟只能以楼陌卿妻子的身份前往送葬,纵然她心里再伤心,却也知楼陌卿这是在尽全力帮她完成给三姑送葬的仪式,为了不给楼陌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也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比别人看出端倪。
一整天忙碌下来,人已经精疲力竭,难得今日流烟没有再伤心地闹脾气,回到别院没多会儿便在楼陌卿的注视下,沉沉睡去。
一连三日,安安静静。
自从上一次容曦和流烟两人悄悄出府之后,楼陌卿便担心起来,是以派了人将两人牢牢看住,生怕容曦意气用事,跑去找万俟禄和巩能方报仇,更担心流烟会溜出去找巩能方。
然,让他诧异的是,这几天两人像是说好了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安静地待在屋子里,流烟每天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直到第三天晚上,她主动让云路叫来了楼陌卿。
刚刚一脚踏进门,楼陌卿就微微愣了一下,屋里点了新香,就连他都没有闻过,只觉得清香却不腻人,似有似无,从吸入第一下开始,就淡淡地萦绕在心头,若即若离。
正琢磨这香时,一抹娉婷身影从里屋缓缓走出。
流烟着了一袭初相遇时她所穿的那种霜色裙衫,长发随意地挽起一束,用白玉发簪别起,怀中抱着一张五弦古琴,只这一眼,楼陌卿便骤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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