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励问:“武老将军,本官参你是职责所在就事论事,将军却拿小女威胁,是何用意?”
武德忠冷冷看他一会儿,不做理会,回身同李泽禀道:“老臣见昨日天气晴好,有心让营中将士历练历练,便从主营率人赶去各营巡视操练,抵达南营时发现天机阁副阁主率众赶往绝壁山,故而出手援助。因当时情况紧急,未及申请离营手令,还请圣上降罪!”
权励道:“上一次,京畿南营营长章斌私自率领士兵离开营地,也说是为了救火;这一次,宣威将军又说是协助天机阁。只要有个理由,不论是否有皇上的手令,都能将京畿营的将士带离营地,长此久往下去,这京畿营还有章法吗?”
他说完后,朝中再无人开口。
这样的情形李泽经历太多了,不疾不徐地又问一句:“王叔怎么看?”
廉亲王先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两声,方颤巍巍地起身说:“宣威将军也是救女心切,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权励跪下道:“请皇上治宣威将军的罪,以儆效尤。”
他一跪下,整个朝堂便立刻跪了一大半,齐声道:“臣附议,请皇上治罪!”
这时,人群里响起一个凉幽幽的声音,“天机阁奉皇命行事,有权要求有司衙门配合行动,宣威将军因配合天机阁副阁主的营救行动,便要遭到责罚。敢问权大人,你是觉得,皇上的命令如同儿戏,天机阁没资格抽调京畿营的士兵配合行动;还是觉得,因为营救的人是自己的女儿,便要枉顾上令袖手旁观才是公私分明?”
众人皆悄悄地看了一眼发言的人,正是寒世修。
这个向来把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的礼部尚书,此刻眼圈微微泛红,疾言厉色,唇齿都在打颤。
寒二公子伤重昏迷的消息早已在洛阳传开,满朝文武皆知。这位老父亲平时对自己儿子没什么好感,但该护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权励不动声色地道:“凡事都有个规章制度,尤其宣威将军握着京畿营的兵权,天子脚下难免惹眼,一举一动皆牵连八方,更应该谨言慎行才对。天机阁高手如云,手眼通天,若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负责人难道不该担责吗?”
“那用不用把我儿子抬到这大殿上来,让你定他一个渎职的罪啊?”
平素说话不温不火的人,一下子厉声喝出,把满朝文武都吓了一跳。
权励仍不慌不忙地道:“审案定罪自有有司衙门负责,本官身为吏部尚书,便有监督百官的职责。官员不论做的好与坏,本官皆据实上禀,至于是嘉奖还是惩戒,该由圣上定夺。更何况,天机阁不在朝中论品,本官无权弹劾天机阁主,只是说个道理罢了。”
“道理?”寒世修气极反笑,“凤夫人当街被劫走,我儿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行刺;权大人不问责负责洛阳守卫的兵马司,不弹劾洛阳府尹,反倒弹劾参与营救的京畿营和天机阁!怎么,你是觉得因为他们的参与,没能让你杀了我儿子和凤夫人,心里不痛快是吧?”
“本官就事论事,寒大人莫要扣高帽。”权励将身板一挺,也提高了声音,“你身为礼部尚书,此事本也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寒世修道:“事情发生,权大人不追究失责之人,不追查杀人凶手,反到将矛头对准了救人者,这很难不让人想歪。”
“寒大人怎知本官没有弹劾兵马司和洛阳府?”权励道,“只因这两府的罪责明显,无可异处,这才将京畿营一事挑出来朝议。”
“既是朝议,本官忝居四品之列,在大人口中却成了无可置喙的余地。如此说来,在大人眼中,唯有位在三品的宣威将军与一品亲王方能开口的资格了?”
权励还未说话,明堂之外传来一个清脆明朗的声音,“寒大人误会了,权大人的意思是说,寒大人因爱子受伤关心则乱,难免激动说错了话。按照本朝刑法律例,与案件相关人的亲近家属都应回避,此事牵涉到天机阁主,寒大人确实不适合开口。”
众人循声望去,见醇郡王一身玄色蟒袍,阔步上堂来。
旁人还未如何,李泽先惊了一下。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到把李邈的事给忘了,“你怎么来了?”
李邈行到朝首行了礼,方说:“皇兄责令臣弟负责彻查方祸一案,案子有了新进展,特意来回禀。”
李泽盯着他皱了皱眉,到底没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他难堪,只问:“什么进展?”
李邈道:“叶开颜已经承认,他是受提刑副司柳之昂的指使,杀死了刘氏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