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远吗?”
游子吟答:“是,他被抓后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杨大人想请将军劝一劝他。”
随着叶开颜和柳之昂的处斩,杨标新总算松了一口气,一直暗中追查的私袍坊一案也终于有了进展,她觉得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这月亮还没明多久,又出幺蛾子了。
游子吟将抓获的主犯名单给他时,他正在拟同户部汇同审理的奏本。听到何远的名字,他吓得笔没捏稳,在上好的宣纸上戳了好大一个墨块。
何远是谁?
前江南火器营司金令何怀璧的次子,前镇魂军师何曾惧的兄弟……
这两个身份,一邪一正,令他的处境变得格外尴尬。
好在,小何公子打小就和他爹不对付,加上皇帝仁政,不仅没诛连到他,还因他有立功表现,允许他继续在朝为官。
但这小何公子主动请辞了江南兵马司的职务,随着押送柳如海的队伍来到洛阳,结果还没进城就摊上事。
事后调查出柳如海是自杀,他自然也无罪释放,哪里想到这么快又打上了交道呢?
凤白梅到洛阳府时,杨标新正搓着手在监狱门口踱步,见她来也没说寒暄的话,直接步入正题。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抓到的其他几个人都一口咬定何远是主谋,又有他亲自签发的那些单子为证。本官传他上堂对质,他却一语不发。”
凤白梅问:“杨大人认为,他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杨标新沉吟着道:“一开始,本官以为他是被周三一伙人吓怕了,或者被他们拿捏住了什么把柄。可又一想,何怀璧的事圣上已经明旨降下,他又是前不久才到洛阳,根底全在江南,有何可威胁的?”
“也许,他是觉得丢脸吧。”凤白梅随口应了一声,便进牢去了。
外头天色已暗,透气孔无光照射进来,牢房里只有过道里点了灯,灯光幽微。
何远靠石壁坐在草团上,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被灯火映照的半张脸看不出情绪。
忽然,落在他身上的光消失了。
他只当是狱卒或者杨标新又来劝他,全然不在意地闭上眼。
“你比你哥出息,他还没蹲过大牢呢。”
充满讽刺的语调,低沉中厚的嗓音,激的何远浑身一震。他猛然睁开眼转头望去,双手负后立在牢门口的不是凤白梅还能是谁呢?
“你怎么来了?”
凤白梅看了看狱卒。
狱卒心领神会,又看看随后的杨大人,得到首肯后方开了牢门。
凤白梅走到何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个嘴角斜斜挑着,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嘲讽。
“我初见你时,你一身夏衣如穿花的蝴蝶,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握着鼻烟壶,但真意气风发的紧。你还说,只要有你小何大人在一日,江南城就不是法外之地。如今言犹在耳,小何大人却身陷囹圄,成了阶下囚。”
何远别开脸去,“同你无关。”
凤白梅冷笑,“你但真以为,何曾惧让你来洛阳,真是让你来参加我婚礼的?”
何远不解地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镇魂儿郎,共亲共养。”凤白梅一字一词咬的很清晰,“他让你来找我,便是将你托付于我,我便要为你的一言一行负责。”
何远没有同军人接触过,兄长也不会和他说这些,所以他无法理解。
而凤白梅并不需要他理解,只需要他知道自己有资格管他就行了。
她捏捏拳头,笑的一脸无害,“所以,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揍到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