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东摸着自己脸上的水迹,“青树,我好像一直都在让你哭。”
青树看着前方,眼神逐渐迷茫,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的事情,嘴角噙上一丝微笑,“哪有,其实……你带给我的快乐比较多。”
这话是真的呢,他们的家乡同在一处,高中时做了校友,在同一个画室学习,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单纯,一堆十几岁的少年男女整天除了学习便是聊天八卦,城中哪里新开了什么好玩的店都一窝蜂扎堆进去,那时候虽然在家里经常看妈妈的脸色,可是出了家门,她真的是非常快活的。
再后来,他们居然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专业,接触的就更多了,初到异乡难免孤独,两人上课坐一起,下了课一起吃饭,聊天都是熟悉的乡音,休息的时候两人一起去探索这座对他们来说还很陌生的城市,在一起是十分自然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对于这座城市的认识,大多数都是纪远东带她认识的呢,这过程中有多少惊喜快乐,多少小情侣之间的羞涩缠绵,现在想来,真的都是非常美好的。
青树摇摇头,“远东,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在我生命中出现。”
“即使后来我们……”纪远东叹息一声,眉眼前始终郁结难解。
“嗯!”青树重重点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即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们没有在一起,远东,我恨过你,曾经在暗地里诅咒你们永远也得不到幸福,也想念过你,两年前你回国的时候我还无法释怀,但是现在…”
纪远东撑着坐了起来,看着青树,张口欲言。
青树摇摇头,“让我说完好吗,远东,我们之间,其实早就结束了,只是我们都太迟钝了,陷在一团乱麻里出不来,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精力和时光去厌恶憎恨。”
“……所以你现在是不恨了吗?”
青树并不逃避纪远东看着她的眼睛,“我早就不恨了,但是其实,我之前并不知道,这几年里我一直下意识习惯性地厌恶生活中逃离掌控的一切,把生活中的不如意不断回放加强记忆,却忽略了身边人的付出和不易。”
纪远东有些嘲讽地看着她,“身边人?你说宁连城?哈,难道那不是活该吗?”
青树沉思了几秒,点着头,“是的,是活该,所以这些年他过得也很辛苦。”
“这我可真没看出来。”纪远东的余光早就扫到远处楼梯拐角那人站着的身影,身姿昂然挺拔,气势日盛,这样意气风发的人说他辛苦?
青树不欲争辩,一阵微风吹过,树叶轻轻摇动,阳光穿透树叶洒了一道在她脸上,她低下头。
“你幸福吗”纪远东看着青树突兀地问了一句,她闻言并没有马上作答,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我……”
纪远东似乎很后悔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他打断她的回答,“别说了。”
青树看着他苍白的脸,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得都有点脱了相,“远东,为什么要把自己过得这么糟糕,这么多年了,你若是跟连澄过不下去为什么不离婚?这样拖着自己也拖着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和宁连城离婚,自己远远躲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但是她也只敢想想,宁连城对付白家的手段她只见过一点点就吓得她举手投降,只要他不放手,她哪里还敢有什么其他办法。后来两人有了孩子,两人互相慢慢容忍,日子也能过得下去,甚至也往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连她这样一个自然全天下过着最糟糕生活的人都能觉得日子可以过得不一样,远东这样聪明,又在夫妻关系中掌握主动权的人,怎么就想不到这点呢?毕竟连澄也爱惨了他。
纪远东无法对着眼前这个人诉说自己内心深处阴暗的想法,要怎么说?想借着这样的关系让她永远记着他,在她心里放下一根永远都拔不掉的刺,每次想起的时候,都跟他一样流血隐隐作痛?这种羁绊一旦解除,她总有一天会完全忘了他?纪远东自嘲地一笑,现在这种羁绊依然存在,但她好像已经不在意了。
还是要告诉她,其实这是对自己和连澄的惩罚,一个阴谋诡计,换来婚姻中的冷暴力,让他们一辈子爱而不得。
自己也不比宁连城高尚到哪去。
这具破败的身体,也许是老天仁慈,可怜他准备提早结束这种煎熬吧。
青树见他脸色越发灰败,十分难过,“远东,你以后的时光还长,真的要这样和我们说再见吗”
“你们?”纪远东笑笑,却没有了再谈下去的欲望。
青树看着他嘲讽的眼睛,“远东,你没有考虑过叔叔阿姨吗?他们就你一个孩子,你走了,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接下来该怎么办,通通没考虑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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