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与他亲密如兄长,他自然是无论凌云变成如何,他都不会害怕的。
“师兄...”纪承岳喃喃的唤了一声。
他的声音中带着丝不确定和隐隐的惊慌,他疑心这只是自己漫漫长夜中的一场梦。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百年间,那些在旁人面前隐忍的思念,也只能通过梦境,表现一二。
但以往的梦境从未有这样真实,也又从未有这样离奇。他梦中的凌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师弟,好久不见。”凌云冲纪承岳开口,他的语气有些冷淡。
但纪承岳却并未发觉这点异样,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不是梦,他被狂喜冲昏了头脑,满心都是“他师兄竟然没死”这几个字。
“师兄!”纪承岳激动的又唤了一声,他直接大步走到了凌云面前,在距离凌云不到半步的地方站定。
然后他想要伸手,给凌云一个拥抱,就像他们过往时那样,每回师兄弟因为历练或别的什么事分别一段时间,再见时就会给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
男人之间并不太擅长用细腻的方式表达感情,久别后的拥抱就是对兄弟最好的问候。
但纪承岳手伸到半途,又有些犹豫。
百年间,他确实也变了许多。他成了一派之掌,门派内再无跟他同辈的人,而门派外仅有的几个朋友,也不会像他跟凌云这样亲切的拥抱。
拥抱这个动作,跟百年未见的凌云一样,他也是百年未曾做过了。眼下突然要做,难免有些生疏。
但短暂的犹豫过后,他还是坚定不移的抱了上去。
他用力的抱着凌云的脊背,凌云显然没料到纪承岳的动作,他脸上有些许惊愕,一直冷淡的神情被这个动作消融了些许,他漆黑的眸色在烛火下闪了闪。
拥抱之后,纪承岳松开凌云,他终于有功夫问出那个问题:“师兄,你没死?”
“你百年间怎么从不回门派来?”
凌云还没有回答,纪承岳的第二个问题就来了。
凌云看了纪承岳一眼,只给了个十分敷衍的答案:“侥幸未死罢了。”
他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第二个并未回答,但纪承岳也并没在意,他虽然好奇,但与凌云还活着这件事相比,凌云百年间从未回来这一点,并不重要。
他师兄一向有主意,不回来,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即便百年未见,但纪承岳还是全心的信任着凌云。
“师兄,这边坐!”纪承岳直到此刻才想起来招呼凌云坐下。
营帐简陋,本就不是待客之所,他连杯茶水都掏不出来,但他和凌云之间也并不讲究这些礼节,两人直接在桌子两侧盘膝坐下。
凌云坐下时带起了些许手腕处的衣袍,纪承岳看到他的手腕处同样有丑陋的疤痕,像是烧伤。
“师兄,你的脸是...”坐定后,纪承岳忍不住问道。
凌云抬起左手,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左脸,他不答反问:“很可怕吗?”
纪承岳一怔,但他立刻摇了摇头:“容貌不过表象,美丑又如何,谁死后还不是一具白骨骷髅?师兄在我心中与百年前一样丰神俊朗。”
他不光觉得不可怕,还变着法的安慰了凌云一番。他猜到这伤痕大抵是天火造成的,他并不介意凌云的相貌如何,也希望凌云不要介怀。
凌云定定的看了纪承岳一眼,他一时没有说话。
半晌,他有些僵硬的勾起唇角,带着丝感叹的语气道:“师弟,你真是一点未变。”
还是那般的天真。
“师兄不也是吗?”纪承岳感怀的笑着道。
凌云唇角的笑意进一步加深,他用手指轻敲着桌面,询问道:“这群人聚集在这儿,是为了建木?”
纪承岳问的问题都是关于凌云,但凌云问的却不是纪承岳,他似乎并不关心这百年间纪承岳过的如何,他反而先问了这个问题。
纪承岳依然没有在意,他点了点头,将凌霄剑宗眼下的处境,原原本本的跟凌云讲了一遍。
说到那些掌门们逼着自己交出建木,还一人往上套了一层防护的时候,纪承岳忍不住面露笑容,将建木的真相告诉了凌云:“他们全然未觉那建木是假的,各个都攒足了力气往上施加禁制。”
但凌云却并不惊讶,纪承岳道出假建木的真相时,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凌云为什么会知道?他不是才刚到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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