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要“噗通”一声落水,却有一只横在半空的龙爪接住了他。
封烨将郝沉举到自己眼前,他一时没有说话,因为在见识了郝沉的原型之后,再见到这样自己一只爪子就可以完全托住的人形,对比有些强烈。
还怪可爱的。封烨看着在自己龙爪上调整坐姿的郝沉心想。
就跟郝沉的情绪无法穿透厚实的皮肤一样,封烨的情绪变化也无法反应到冷硬的鳞片之上。
他双眸因为聚焦而缩成了竖线状的竖瞳,这样一双冰冷的竖瞳紧盯着某个人时,对方只会觉得害怕,尤其微张的龙嘴里还藏着一看就尖利无比、可以轻易撕碎猎物喉咙的獠牙,将整个龙脸衬的更加凶恶了。
所以即便他内心想的是可爱,但反应到脸上的,还是可怕。
不过郝沉并不会被应龙凶恶的外表吓到,现在哪怕无烬再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不会被吓到了,什么都没有见岳父这三个字来的可怕。
“你怎么了?”封烨收敛了内心的想法,终于想起来开口询问郝沉这莫名其妙的反常举动了。
郝沉叹了口气,他欲言欲止。
这事要不要跟封烨说呢,说了,感觉自己因为这种事就惊慌失措,甚至还从龙脑袋上滑下来了,有点没面子,不说吧,自己又对这未来岳父完全不了解,对症才能下药,这一无所知吧,必败无疑。
想了想利弊,脸皮算什么,把龙抱回家才比较重要。郝沉心一横,说了。
不过他说的比较委婉:“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封烨瞅着郝沉这副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模样,竖瞳转了一下,心中猜到了大概。
龙嘴微微张开,那些藏在内部的利齿獠牙露的更明显了,他的模样也更加凶恶,不过,封烨其实是在笑,他对于郝沉因为这种事而方寸大乱的样子忍俊不禁。
他笑着安抚道:“不用担心,我师父吧...是个很温和的人。”
这倒是跟郝沉所知道的挺吻合的,在他的认知中,这只生活在南海的凤凰,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好人,性格好,脾气好,样貌好,反正处处都好。
听说封熠并不像大部分神明那样倨傲,他反而很谦逊,无论面前的是谁,是贫是贱,他都以礼相待,
更何况,郝沉作为镇守北冥的大神,怎么说也是跟凤凰同级,那他若是拜访南海,凤凰准备的礼节肯定也更周到。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郝沉并不是以北冥之主的身份去的,他是以儿媳...不对,女婿的身份上门的。
南海的客人千千万,去提亲的可绝对是头一个,到时候凤凰是什么表情,那也没个前例可以参考啊。
除非...凤凰还捡了别的什么生物回来当徒弟养。
这也说不准,凤凰能捡一个平平无奇的蛟回来,就有可能再捡个别的什么回来。
没准,凤凰特别热爱捡东西,他的徒弟也并不止封烨一个呢?
物以稀为贵,这徒弟一多,那郝沉上门也就不是那么稀罕的事了,料想凤凰也不会怎么为难。
所以郝沉期待的向封烨提问:“你师父还有别的徒弟吗?”
然而结果注定是失望的,封烨摇了摇头,否定道:“没有。”
惨了,真的是独苗。
得知噩耗,郝沉的心跌到谷底,他瘫在了封烨的爪心里,像是条脱了水的咸鱼。
封烨心中失笑,他用爪尖轻轻戳了一下郝沉,想要让咸鱼复生,然而郝沉像是已经蒸发了体内的每一滴水分,仍然瘫着不动。
封烨便锲而不舍的继续戳,终于,大抵是戳到了什么痒处,郝沉一咕噜从龙爪上站了起来。
站起来归站起来,他的语气还是有气无力的,他长叹道:“你师父既然喜欢捡东西,怎么不多捡几个徒弟回来。”
也好帮自己分担一下压力。郝沉在内心腹诽。
封烨眉毛一挑,反问道:“谁说我师父喜欢捡东西?”
“难道不是吗?”郝沉惊异道。
虽然封烨修成了应龙,但在最开始,他也确实就是只很普通的蛟,凤凰竟然捡了这么只普通到随处可见的蛟回来养,除了是他的个人爱好,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不是。”封烨否定道,他举了个例子来纠正郝沉这个错误的认知:“你没听说过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吗?我师父的洁癖其实比你还重一点。”
郝沉的洁癖算是轻微,或者也不算是洁癖,他就是懒,又脏又累的活儿说什么都不肯干。
而凤凰的洁癖就重多了,一定要是梧桐才肯休息,吃的一定要是竹子的果实,而喝的,也必须是纯净的泉水。
除了这三样,就像大多数鸟类一样,保持羽毛的洁净是每日的必修课,饭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羽毛不能不整理。
想也知道了,都讲究成这样了,随便捡东西回来,是绝不可能的。
但是听完了解释,郝沉却愈加疑惑了,他一时忘记了自己即将要见岳父的恐慌,反而满心好奇的追问道:“那他为什么会捡你回来?”
封烨沉默了。
因为...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被凤凰捡回来的时候还是颗蛋,压根不知道凤凰到底是在哪里捡的自己,在捡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
反正,他破壳而出,第一次在人世睁开眼的时候,见到的就已经是那个眉眼温和的男人了。
而在蓬莱仙岛生活的那么多年里,封烨也没想起来问,小时候,他并没有亲生或是养父子的概念,他也并不知道这个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男人其实并不是他的血缘亲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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