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要将我嫁掉?”
“不是,父皇曾答应过你,可以养你终老。但你毕竟已经及笄,与儿时的心态该是不一样了。今日忠义侯来求见朕,世子对你一见钟情,欲尚主。”
庄妍音睫毛不停眨,就那个见她都结巴的少年,那年不是被她吓坏到退学么,竟然对她一见钟情?
“父皇,我不嫁人,也不需要驸马尚主,我可是在宫外养了男奴,他难道不介意?”
“忠义侯说,世子并不介意。”
庄妍音嘴角一抽。
好家伙。
“父皇如何看待呢?”
庄振羡抚过她柔顺墨发:“朕不舍你离开身边,但你终究是要嫁人的,孩子话只是孩子话。”他欲言又止,终是说,“阿妍,你相貌过于好。”
庄妍音一时明白了她父皇的心思。
“齐帝东征申国,皇室公主与后宫妃嫔一个不留,那几夜里父皇在龙床上彻夜难眠,在想若是齐帝攻的是我们周国,他见到朕有如此美貌的女儿,难道不会动心?”
“亡国公主,最是悲戚。”
“父皇,别担心,也许,也许齐帝不会杀我们的!”
庄振羡失笑,倒是悄声与她道:“改日父皇带你去地宫,咱们大周的暗道修得定比那申国好。若是将来真有这一日,父皇挡在外头,你携你母后母妃悄悄溜出去,也别复仇,就安心过下半生。”
庄振羡自嘲一般低笑了声:“父皇啊,这一生被推上皇位,到现在也不明白做皇帝有什么好。”
庄妍音眼眶发红,泪意忍不住冲出眼眶,面颊玉容散被冲刷出一条浅浅泪痕。
她想起皇陵那幅画像,庄振羡也许就是她这辈子的父亲吧。
她紧紧抱住庄振羡:“父皇,不会有那天的,阿妍能得您与母妃母后疼爱,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不让任何人伤你们!”
……
明文殿朝会散后,天际才刚发出一缕光芒,仍是清晨。
他们大齐这位年轻骁勇的皇帝从不曾休沐,每日上朝,还时常会再加个午朝。
几个老臣走在宫道上,私下里议论:“那说还是不说?”
另一老臣权衡后叹道:“罢了,先不说了。”
他们几位老臣,原是商量好了今日谏言皇帝立后的。
众人刚过广宣门,便见身后追来一内侍。
内侍躬身行礼,唤道:“刘大人,李大人,张大人,皇上有请。”
被点到名的三人忙前去丙坤殿觐见,待议完政,三人互相默契地给了暗号,一人出列说起方才想提的事。
“臣还有一事。皇上如今二十有一,后宫又无后妃,臣等几位年老臣子几多地方帮不上皇上,只想为皇上先解决成家一事,皇上可否要立后?”
卫封握笔的手停下,搁在砚台上,靠进龙椅中。
他神色莫辨:“刘爱卿是已有想法?”
“臣等是想着如今我大齐有皇上此等圣明君主开疆拓土,已是大国。既是大国,便不可多日无后,就如上回亥国来拜,若有皇后在,皇上便不必事事亲为。”
另一老臣道:“臣说句大逆不道之言,元钦太后受偏宠多年,才致我大齐倒退了数十年,臣等建议皇上立后不立重权贵女,不立貌美媚艳之女。当立贤立良,不宠爱不偏爱。”
“皇上,先帝太傅刘老之女年十六,端重温恭,素娴仪规;常宁伯嫡女年十五,温慎贤淑;礼部侍郎之女……以上贵女虽无显耀门第,但不至于母族偏权,重蹈元钦太后之路。”
“还有昨日厉大人传回的军情请示,待攻下楚国时,该如何处置皇室血脉。臣等以为皇子可除,不留后患,但皇女不必像上回申国那般悉数赐死,皇女可为后妃,也可赐宗亲。”
他们长篇大论说完,却没有等来龙椅上的人发话,这沉寂令他们惴惴不安。
半晌,殿上终于传来一如往常沉冷的声音。
“前几句,三位所言甚是。立后不论出生,才可免元钦太后的覆辙。哪怕是朕立个无家世背景的平民女子,只要品性温良,也可,对么?”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躬身答:“是,吴国的孝元太后便是平民女子,颇为贤徳。”
卫封轻抿薄唇:“朕知了,朕也欲找这样的女子,会立这等女子为后。”
“但败国皇室子女,凡为皇嗣,不论男女老幼,皆不可留。”他沉声强调,“朕不封他国皇女为妃,更不会立他国皇女为后,宗亲与将领,也不可擅自留其性命。”
三人更懂了卫封一分,不过卫封答应会考虑立后,倒也算是了了他们一桩心愿,三人皆领了政务恭敬退下。
卫封又召见了几个朝臣,批阅完奏疏后已是午时。
福轲与青宜招呼宫人布膳,卫封一面吃一面看手边各国的时讯。最近几回读到周国时,倒算是有几分震撼。
自去岁周帝下罪己诏后,国内又大兴科举,选拔了不少年轻人才。最不可思议的是大周怀京内全无贪腐昏官。
信塔风雨无休,那曾被贬出京的六皇子庄威竟是个任劳任怨,且极为吃苦的人。带伤坐镇信塔,到如今已监举贪腐京官四十八人,赐死十七人,全家流放无数。京官人心惶惶,皆再无敢贪腐者。周帝竟做到了满朝清廉。
加上去岁以地募兵,而并非强征兵役,又兴义诊多年,周帝已收获不少民心。
周,该尽快攻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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