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螺与康礼等宫人连忙跟在她身后。
卫封紧随着她,朝宫人恼喝:“退下。”
她一路回了央华宫,拍熄了烛火,钻进帐中,拿着那两颗夜明珠默默抽泣。
她离开了大周,离开了亲人,只身来到大齐,她的未来与周国的未来就只在卫封的一念之间。
明明作为公主她应该感激他的,却无法接受他因为愧疚才帮助大周。
也许作为公主,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立场,只要他助了周国他就是她的恩人。可她骨子里存着平等的观念,也喜爱的是那个书院里处处维护她的哥哥。
他既然说喜欢她,帮助周国就应该仅仅只是出于对她的喜爱,而非愧疚。
她明明已经接受好了把他当成未来丈夫去爱,哪怕前几日的劫持未来将会再发生无数次,她都不会退缩。可为什么要让她撞破这么伤心的事情呢。
眼泪大颗滚落,软枕不软,没有她公主殿中的舒服。
卫封熟悉的脚步声停在床沿,她听到他掀起帐帘的动静,帐勾清脆撞响,他坐到了床沿。
她脸埋在枕中,恼羞将他睡过的那个枕头扔出去:“一点也不软乎。”又想扔自己这个,但还要抱,便只能屈服于现实。
埋着脸,哽咽抽泣的小鼻音从软枕中闷闷发出。
“为兄已向你解释,此事过去了,今后我不会再提。”
“那信中的事你会介意吗?”庄妍音从软枕中抬起头。
她鬓发散乱,粘腻着眼泪贴在双颊,眼尾湿红盈泪,整个人颓艳娇弱。
卫封紧望这样的她,伸手欲为她整理凌乱发丝,被她避开。
“我都会要你。”
庄妍音哭笑着:“那我应该感激你咯?”
“为兄……”
“别跟我称为兄,你不是我哥哥了,我哥哥不会让我不要娇惯,我哥哥会随着我高兴,任由我做喜欢的事。”
卫封沉眸道:“为君之道艰辛险阻……”
“我又不为君,你自己的艰辛险阻为何要我顺从、同你恪守约束自我?”庄妍音透过眼泪看这个模糊的人影,将头埋入枕中。她双目太难受,泪水让眼睛胀痛不止,不想哭但控制不住泪意,“你让我伤心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哭得抽泣,双肩都在颤抖。
卫封心上似利刃剜过,听不得她哭,更听不得她说这些话。
他俯身理顺她长发,一声声哄着劝着,拆下她发髻间的珠翠。只是他很少为她取这些东西,一时扯痛了她,她狠狠拍打他手,他反手紧扣住她。
她的挣扎里,他宽阔肩膀将她罩在身下,她动弹不得,哭得更凶。
卫封擦掉她眼泪,却如何也擦不干,他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安慰,如书院中那时候,他紧揽住她,喟叹道:“那你要我怎么办?为兄只想要你高高兴兴的。”
庄妍音不说话,只是边哭边抽泣。
她的哭一直不曾停歇,卫封一声声道着“莫要再哭了”,手足无措地擦她眼泪。
她一直挣脱不了他的禁锢,直至在他怀里哭累了,才终于睡了过去。
卫封抱着她不松手,夜晚醒来几次,发现她睡梦中也在哭。
他心脏被这哭声撕扯得疼,终于挨到五更天,起身下床,弯腰捡起地上那个软枕。
步入内殿,青宜招呼宫女为他洗漱穿戴。他抬臂任由宫人为他穿戴,微微低头戴上冠冕。
离开时询问香螺:“枕中所填何物?”
“回皇上,您吩咐过公主要软枕,这枕中所填皆是柳絮与芦花。”
卫封薄怒道:“朕何时说过要用柳絮与芦花填充?”他沉声吩咐宫人务必在今日重新做出软枕来。
香螺有些不安地请示:“宫中织室不会此法,那该要如何做出软枕来?”
卫封不悦睨着香螺,他记得他在庄妍音的别院屋顶吐血后,卫夷带他在客栈养伤,说起许多坊间关于庄妍音的传闻。
长音公主高贵而不拘礼节,在周帝与太后身前都被免于礼数。
文武百官尊崇她,她才是大周说一不二之人。
她喜欢睡蚕丝填充的软枕,连衾被都不喜爱芦花柳絮,甚至赵国稀有的棉花也瞧不上,只盖蚕丝被。
她不喝浓茶,只爱饮花茶花露。
她沐浴要羊奶与鲜花,润肤要最昂贵稀少的香膏。
她似乎每时每刻都是香香软软的,精致且姣美,一身玉骨冰肌,即便隔着衣衫搂在怀里也软腻酥融得快化成水。
她是他心上最牵挂的人,也成为他皇宫里最耀眼的存在。
这样一个女子,他冷着脸告诉她不可以娇惯任性。
他可是说错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