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文武百官神色皆颇凝重,谁都知晓吴乃大国。
就算当初他们大齐攻打申国时吴国强盛已久、大兴文治雅学而忽略了武治,但元平七年齐吴一战是他们大齐输了,割让城池不说,还奉上了先帝最宠爱的皇子。这么一个强国,这悄无声息的三年里一定已经暗中部署,又与赵国结盟,这场仗怕是不好打。
卫封于朝堂上交代楚夫子与厉则坐镇朝堂,率将点兵,派卫夷去代替季容寻找庄妍音,此战他要亲征。
但这是两国联盟,他不便多带兵力,有半数皆要留守在魏都,免于朝中虚空而落入吴国计中。
临走之前,他又将象征皇权的帝王玉令托付给楚夫子,如果庄妍音回来将此令交到她手上,以免朝官待她不敬。
卫封携军踏上北上征途,粮草与医药准备沛足,七万兵马先行,余下十万兵力驻守于各城,等候诏令。
队伍一路甚少停歇,八日后抵达广平城,而此时的大齐已接连被赵吴两军夺下庸山城与广平郡两座城。
卫封的出现,给了残兵病将希望,即刻布阵,精军驱退了城中敌军,三日内夺回了半城。
齐军营帐中,卫封身着金色铠甲,残阳光束里可见被风卷裹着的细小尘埃,凛冽冷风中依旧可闻浓烈的血腥气。
季容终于自亥国策马归来,一路不曾停歇,与卫封入营了解军事战况,末了才提及庄妍音。
“臣在亥国都没有打听到公主的消息,公主要么安全无虞,要么便已落入敌人之手。”
小兵抬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掀起帐帘的瞬间,霞光漏进来,照亮了卫封的眼。卫封远眺着天际云霞,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些庆幸。
他庆幸吴国打的不是随州南关,若是南关,那里靠近周国,她若是还在路上,恐怕会受波及。
见识到庄妍音
的聪明,卫封倒并没有如一开始那般担心庄妍音了。那劫持她的青衣人虽然她不认识,但那人似乎与她相识,该是存心放了她。只要她不遇上楚蠡,她便是安全的。
他甚至第一次在战场有了败的念头,哪怕是刚登基那一年,他第一次意气风发踏上征途,都从来没有想过会败。现在明明拥有了两次胜仗的经历,他却害怕了会败在吴国,会将她连累。
她不在他身边也好,至少他不会连累她,若他真的败了,她还有机会逃命。
……
这场战争天下皆知,却独独身在蓬莱行宫的庄妍音不知。
在海岛上住了这么久,每日沙滩上的螃蟹与海星、海蚬都被她铲腻了,大齐也再没什么动向传来,只听初九说那明音灯已点到随州,也许她站在大周的边境便可瞧见隔岸那头的灯火。这么久过去,卫封没有向她父皇讨要她,他并没有为难大周,还为她修建千万盏明灯,她是不是也应该顺着这个台阶下去,回去同他好生做个约定才对?
她不曾谈过恋爱,他也不曾。
成年人之间,跑一回也就够了吧。
他既已明,后面用沟通才是最好的方式。
庄妍音听着耳边初九的箫声,捧着镶宝石的金樽,杯中是清甜新鲜的椰子水。
她吩咐初九:“你通知当地官府我在此处,着人安顿接驾吧。”
放这消息便是代表着她把行踪透露给了卫封,届时他来接她,若是认错态度良好,她就不在外跟他硬杠了。
初九收起玉箫,敛眉应下。
翌日,宫人做了鲜美的海鲜粥,陈眉为庄妍音盛了满满一碗,笑着让她多吃一些。
庄妍音吃完早膳,起身行进内殿去换方便些的窄袖薄裳。
“今日我去城中转转,你交代禁卫穿便服,再准备好船。”
陈眉应是。
庄妍音却在行走间有些头晕,吩咐宫女进来搀扶,她扶着昏沉的脑袋,眼前人影缭乱,一闭眼便倒了下去。
宫女有些惶恐地任她倒在怀里,抬眸请示着陈眉。
陈眉也有几分不忍,失神无主之际,初九已带着庄振羡派来的暗卫现身,他横抱起庄妍音入了步辇。
众人渡船上岸
,搀扶庄妍音上了一辆华贵宽敞的马车,便装暗卫化作商队守护在前后。
直至三日后庄妍音才醒来,眼前却已不再是上清宫公主殿,而是驿站。
陈眉与两名随行侍奉的宫女跪在她床前。
“请公主恕罪,是皇上的吩咐,要将您带回皇宫。”
“我父皇?”
陈眉应是。
庄妍音生了气,才知自己是被下了药带来的,而此刻仍浑身乏力。
她撑着发软的手臂起身:“阿眉,你是反了?我已告诉你们不可同我父皇讲,我就是与齐帝闹别扭,我敢不顾两国的关系跑回周宫么?!”
她掀起衾被,坐在床沿:“穿鞋,更衣,回齐国。”
宫女惴惴凝望陈眉,陈眉垂首道:“公主,皇上与沈贵妃都担心您安危……”
“穿鞋,没听到我的话!”
陈眉仍一动不动跪着,双目忧心劝道:“公主,大齐逢战,您不能在此时回去。皇上是为了您好……”
“大齐逢战?”庄妍音几乎想痛骂陈眉与初九,“为什么不告诉我?何时开的战,与谁开的战?”
陈眉如实禀报完如今大家都知道的消息,卫封御驾亲征,夺回了庸山城与广平郡,一路北上,直捣赵国南境,连破赵国淄州与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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