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呢?
或者说,唯有神才能掌控的力量——那毫无疑问,是对现在的否定。
就像是对不满意的造物回炉重造,又或是对不满意的结局读档重来。那是即使人类能掌握、也无法使用的力量。
因为人类的目光具有极限,人类永远无法成为纯粹的灵魂。只要还抱持着人类之名,他们就既无法舍弃肉体也无法舍弃精神。所谓肉体就是存在,精神就是思考。在一个生物的角度上,他们无论如何进化也不可能在保有人类之名的前提下得到纯粹无罪的灵魂。
这样的话,对现在的否定就一定不可能是全然而公平的。他们会思考,他们会分辨出否定哪些错误才能使二周目的自己过得更好。没错,这种程度的确做得到,但却只能做到“更好”而无法做到“最好”。当你准备回到过去改变一些事时,往往需要的次数是接近无限。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记得所有轮回的记忆,作为不断回档的记忆存贮,作为世界的轮回的铭记者,那么毫无疑问,只有神才有这样的器量。
间桐脏砚在心中赞美着神明,站在住宅之前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
在第三日的朝阳升起的瞬间,之前的所有——海啸、灾难、人们痛苦的呼号、尸体与发疯的幸存者全部消失不见。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样,不留任何痕迹。
当脏砚说全部消失不见得时候,他指的是昨天晚上所做的一切都被抹消了。没有海啸、没有灾难、没有神速的风压破坏的路面。除了当日在圣殿的几人之外,其他人似乎连记忆都没抹消了。
谁又能知道,自己的世界毁灭过一次了呢?
间桐脏砚不禁哑然。
“你还对这些人类怀有慈悲吗,脏砚?”
如同怨灵一般渐渐浮现在他身后的无面少女语气诡异。
“慈悲?为什么这么说?”
脏砚笑呵呵的回过头去,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一般。
“我为什么要对那些人抱有慈悲呢?魔术师的魔术只为自己所用,五百年来从未改变。所谓魔术师就是绝对自私之人——伊塔库雅大人哟,你还没有意识到吧。”
“这个吗?早就意识到了。”
无面的少女没有任何表情,飘渺带着回音的话语中却透露着愉悦,仿佛嘴角已然微微勾起一样。
不详的感觉充斥在间桐心中。
少女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推开大门,迈步进入了间桐邸。
间桐脏砚虽然对她的回应感到不解,却也紧紧闭着嘴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家。
一路跟过去,脏砚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解决,反而逐渐增多。
这是通往虫室的道路。
突然,脏砚止住了脚步,开口道:“你这是要去虫室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伊塔库雅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对啊,我就是要去虫室。”
“所以说,有什么意义吗。”
“玛奇里,你们家的魔术,一开始不是虫魔术吧。”
她突然开口道。
“……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脏砚第二次的重复说出了这句话,语气变得阴沉。
“只是不想让你重蹈覆辙而已,”伊塔库雅的语气一转,不再如之前的锋利,“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太像了。像到了,让我有些害怕的地步。”
“呵呵呵呵……”
脏砚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神明大人的朋友里,也有我这么恶心的老虫子吗?”
伊塔库雅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面对着他。
说来也怪,什么都没有的面庞上,脏砚却隐隐读出了一分怜悯和怀念。
于是,他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大约一分多钟以后,伊塔库雅终于重新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清澈和沉稳:“脏砚……不,玛奇里。你为什么不想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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