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神决定至少宽恕几个人。而我不愿意，因为我对人类早就彻底失望。”

“后来，世上唯一的义人在我面前发誓，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让不义之事行在地上。我看在神的面子上就宽恕了他一次，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于是我与他立约，只要他还活着，凡有血肉的，就不再被洪水灭绝。”

“为了不让世界被洪水淹没，活着的愿望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但人寿终有终结时。他很快就死了，他的寿命在洪水面前不值一提。”

“但这时，世界的轮回已然完善，他虽死去，可后一世又来临。”

“我在海底沉眠，每当他重新复活，我就再次卷起海啸，而他必然会率领众人与水抗争。无论是受灾的人们的哀嚎，还是救灾时人们的呼喝、救起人来的欣喜、看到浮尸时的沉默都是一出绝妙的戏剧。不知从何时开始，人类已然变得比他们的祖先复杂的多，希望往往与绝望互相纠缠，如螺旋般扭曲上升。从那时起，我便不想把人类彻底毁灭，而那人就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

说到这里，卫宫切嗣开口打断道：“这是诺亚的故事吗？你到底想说什么，证明你是灭世的大洪水本身吗？”

“我就问你，那个人是不是一个伟大的人？”

柯素璐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透过那如星辰般灿烂的眼睛，卫宫切嗣似乎看到了幼时的自己。

他沉默许久，然后开口低声说道：“的确。”

“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一个救了很多人的英雄……与我不同。”

“那么，你知道他这一世是谁吗。”

柯素璐沉声问道。

“呵，总不可能是我吧？”

卫宫切嗣不禁失笑。

“的确不是你，”她的眼神如星辰般浩瀚，看不清她究竟想说什么，“是玛奇里脏砚。”

“……什么？”

卫宫切嗣这次真的被震住了。

义人？

他感到了浓浓的荒谬。

“你说他……是个，义人？”不敢置信的，卫宫切嗣问道。

“是的。永久的活下去正是他从初始一直遗留至今的原始冲动。他与我立了约，要长久的活下去，让不义之事从地上断绝。而他真正的愿望，就是复制那远离尘世的理想乡，让伊甸的光重新照在大地之上。”

柯素璐认真的说道。看着她的眼睛，卫宫切嗣意识到她没有说谎。

玛奇里脏砚真的是一个义人。

可是，这与他所查到的资料不同……他明明应该是一个标注的魔术师才对……

“那，后来呢？”

他不自觉的追问道。

“……后来，他就因为痛苦的永生扭曲了心智。他也遗忘了他的愿望，直到昨天。”

“……你究竟想说什么。”

卫宫切嗣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重新坐正了身子，想要往怀里掏一包烟，却掏出了一个空盒子。于是他干脆的把盒子一丢，开口问道。

“在这千百年的沉睡与醒来之间，我想了很多。我现在依旧讨厌人类，但这不影响我喜欢看人类的希望与意志的碰撞，那是绝佳的乐趣，是人类的灵魂最光耀的一刻。”

她开口道：“伊塔库雅那个家伙把玛奇里脏砚从绝望里拖了出来，接下来就让我把这份希望传递下去吧。”

“卫宫切嗣，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也是最后一堂课——想要在世界上根绝绝望，最好的办法就是种满希望。”

“你到底要做什么——”

卫宫切嗣心中某种预感越发强烈，心脏如同发疯一般剧烈的跳动着。他猛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居高立下的朝着安稳的坐在原地的柯素璐咆哮着。

“我要给你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