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自山一只手和她撕扯着,满脸都是被指甲挠出来血痕。
一场车祸彻底掀开了这个表面相敬如宾家庭最后遮羞布,她父母在派出所里大打出手,互相指责谩骂攻击,要让对方去坐牢。
乔语初看着眼前发生这场闹剧,往事如走马灯一样掠过脑海里。
从小妈妈就不喜欢她,把她扔给了奶奶照顾,她后来有一次从妈妈那边亲戚听说,妈妈一直想再要个二胎,但父亲一直不肯再跟她同房。
再后来,奶奶去世后,他们一家三口搬到了这里,爸爸会守在旁边给她辅导作业,大冬天天不亮就起来给她做早饭,课余时间陪她打球,带她出去玩。
妈妈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唠叨,但还是关心她,生怕她冷了热了,每天都把她打扮漂漂亮亮,像个小公主一样去出门上学。
她有一次发烧,爸爸出差不在,妈妈抱着她在医院急诊室里挂水,坐了一整晚。
她躺在妈妈怀里睡香甜,妈妈第二天却连腰都直不起来。
还有每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席学校活动时候,就是她最快乐时候。
从幼儿园运动会时候一起做游戏,到了初高中,她因为学习成绩或者是比赛成绩站在领奖台上领奖。
一转头都能看见他们在台下鼓掌。
他们从没有缺席过她目前为止人生里每一个重要时刻。
所以一切一切,在过往二十多年时间里,他们尽职尽责地扮演好父母角色,从不在她面前红脸吵架,装一副相濡以沫模样,只是为了不让她失望,其实暗地里早就相看两相厌了,这是二十六岁乔语初,幡然醒悟过来,关于家庭血淋淋真相。
她站在这里,手脚冰凉,太阳穴那里也一阵阵地刺痛,流着眼泪质问道。
“爸,我妈说,都是真?你早就想离婚了是吗?”
乔自山无言以对,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才转过头来道:“语初啊,你听爸爸解释……”
乔语初闭上了眼睛,泪水潸然而下,扶着桌子手一松,脑海里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毫无意识地倒了下去。
乔妈妈大惊失色,第一个扑了上去,抱着她嚎啕大哭。
“女儿啊!我女儿……”
“语初!语初!”乔自山跪在她身边,自顾自地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我不是人!我不是个东西!语初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快打120!”
***
住进肿瘤医院第二天,严新远就进行了肺部组织穿刺活检,护士把他推进了病房,梁教练则悄悄出门跟上了主任。
“大夫,这情况究竟怎么样啊?”
主任医师停下了脚步。
“不好说,还得看病理组织检验结果。”
“那,得多久才能出结果啊?”
“快话三天,慢话就五天左右了。”
“要这么久啊?”
“这又不是拍个胸片什么,上午做下午就能出结果了,病理科医生们还要检验,如果情况不确定话,还得再做个免疫组化。”
他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看在你们是熟人介绍过来份上,我先劝你们一句,病灶很深,穿刺时候通过ct看了一眼,我感觉不是很好,你们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
梁教练疑惑不解。
“什么两手准备?”
“钱准备,还有……心理准备。”
医生意味深长,说罢就走了,留下梁教练一个人站在这里,看了一眼里面躺在病床上严新远。
明明春天已经到了,他却觉得走廊上风,吹人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