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姑姑站在一旁,将手中的名册摊开来递到她面前,手指圈着其中几个人的名字,小声向她解释着:“右边那位是兵部尚书孙大人的嫡子孙钺,中间这位是丞相府的独子,名唤林文生,他作诗的本事在华京可是出了名的。左边那个,是翰林院王大人家的三公子,名叫王知泉,模样生的是极好的……”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宋栖迟根本就没心思听,她从珠帘的缝隙里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那孙钺和林文生微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仿佛十分害怕,唯有左边那王知泉跪的笔直,唇角含着淡笑,瞧着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
“殿下,您不必拘束,只当是随意说说话就是。”绫姑姑见她一直不说话,便低声提醒了一句。
宋栖迟无奈地叹了口气,绫姑姑是母后的心腹女官,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拿起手边的绣花小扇,用扇尖轻轻从珠帘中间挑出一道缝,看向王知泉道:“你……”
话还未说完,身侧的屏风后头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裴溪故穿着一身玉白衣裳,脚步虚浮,一路扶着墙壁,踉跄着走到了她的面前。
“殿下。”
他轻轻唤了她一声,如往常那般在她脚边跪下,小心翼翼地攥住她的裙摆,“听闻殿下方才在找奴,奴怕殿下担心,便过来了。”
底下跪着的三个人听到他的声音皆是一愣,因有珠帘作挡,他们看不见裴溪故的面容,只能看见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下下勾着宋栖迟的裙。
孙钺皱着眉,小声嘀咕道:“这人是谁啊?怎么随随便便就闯进长公主的寝殿……”
旁边的林文生是个心思活络的,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小声道:“这还用想么!能与殿下靠的这般近的,怕是只有殿下身边那个贴身伺候的寝奴了。”
王知泉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二人的议论,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道扇尖挑开的缝隙。
再挑开一点,就一点,他就能和长公主说上话了……
可宋栖迟几乎是一瞬间便收回了扇子,她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扑在裴溪故的身上,哪儿还有闲心去管他们?
她微微俯身,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少年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你该好生歇着才是,出来做什么!”
话到最后,甚至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
裴溪故怔了下,小声解释道:“奴怕殿下担心,所以……”
脸颊忽然被一片温软裹住,他呼吸倏然一顿,怔怔地望着眼前少女的面容。
珠帘外跪着的三人也跟着愣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眼睁睁看见,那位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长公主,竟俯身在那寝奴面前蹲了下来,腰间的白玉锦带勾勒出窈窕的曲线,艳丽的裙摆掠起一地桂花幽香。
她伸手捧住裴溪故的脸,不知不觉已是泪如雨下,声音也颤抖的厉害,不停地问:“疼不疼?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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