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看见蒋栖迟低着头一脸的不情愿,终究是软了心,轻声道:“好了,你去便去,别让人发现了就是。”
蒋栖迟这才开心地笑起来,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就知道娘对我最好啦。”
第二日。
蒋栖迟照旧随魏氏入宫,在宴席上坐了一会儿,便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楚元帝今日身子不适,并未出现在赏花宴上,主座上只有苏贵妃一人,所以她要溜走倒是比前几日容易了许多。
裴睦眼瞧着她离了园子,略一思忖,便起身跟了上去。
他昨晚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定是父皇太过唐突,毫无预兆地就提起赐婚一事,才令蒋栖迟如此抗拒。
虽说她亲口承认自己已有心仪之人,但那人再好,也比不过他这个太子。
所以他只需费些心思,好言好语地哄哄她,她定会回心转意,答允嫁与他做太子妃的。
裴睦一路悄无声息地跟在蒋栖迟身后,走了大半晌,却看见她在冷宫的院墙外停了下来。
她来冷宫做什么?
裴睦不由得眉头微蹙,悄悄躲在一旁的树后看着她。
蒋栖迟先是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路过,这才从阿芙手里拿过食盒,顺着小洞递了进去。
裴睦看不清墙内的情景,只能看见她微微弯着腰,眉眼含笑,极温柔地对着墙里的人说话,时不时还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人的头发。
他看了半晌,转念一想,这冷宫里住着的,不是只有他那个向来不受宠的三皇弟么?
思及此处,裴睦立时心头火起,蒋栖迟这几日可从来没给过他半分好脸色,如今却在这里对那贱种温柔小意,教他如何心甘?
他怒气冲冲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冷声问道:“蒋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蒋栖迟吓了一跳,慌忙背过身去,将墙上的洞牢牢挡住。
“没……没什么,只是在宴席上待的久了,便想出来走走。”
她没想到裴睦竟会一路跟着他,一时慌了神,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裴睦睨了一眼她身后的石墙,冷笑一声道:“蒋姑娘这是来喂那条贱.狗来了?蒋姑娘还真是好心呢。”
蒋栖迟听他说话如此难听,又气又恼,可想起娘亲的叮嘱,只好将火气又压了下去,咬唇道:“太子殿下在说什么,臣女听不懂。”
不能让裴睦发现她来给裴溪故送吃食的事。
否则裴溪故……一定会挨罚的。
裴睦冷冷道:“蒋姑娘还想隐瞒么?父皇一向最厌恶这贱种,蒋姑娘却对他这样好,若是被父皇知道了……”
他话还未说完,却被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打断。
“是本宫约蒋姑娘在此处见面。”
裴睦眉头微皱,却还是不得不朝她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太子免礼。”
苏贵妃穿着一件深蓝绣鹤纹的如意云烟裙,长发高挽,肌肤白皙,浑身透着一股端庄高雅的气质,面带微笑地站在裴睦面前。
她极亲昵地将蒋栖迟拉到身旁,温声对裴睦说道:“本宫在宴上待的闷了,便想让蒋姑娘陪本宫去僻静处走走。还要劳烦太子殿下快些回去,替本宫主持宴席。”
说罢,不待裴睦答话,她便拉着蒋栖迟头也不回地走了。
蒋栖迟随着她走出好远才敢回头,见裴睦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头,这才小声对苏贵妃道谢:“方才多谢贵妃娘娘替臣女解围。”
苏贵妃停下步子,笑道:“你不必与我客气,苏家与蒋家本就交好,你母亲与我也是旧相识了。方才瞧见太子跟着你离了海棠园,本宫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一路跟了过来。”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今日本宫虽替你解了围,但还是得提醒你几句。陛下向来最厌恶三皇子,所以才将他囚在冷宫里头,任他自生自灭。你是蒋家独女,身份尊贵,不应与他沾染太多。”
蒋栖迟却并未点头应下,反而极认真地反驳道:“可臣女觉得,他并不应该因为出身而被厌恶,因为一个人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的。”
苏贵妃闻言,倒是愣住了,秀眉轻轻皱着,似乎在细细思量着她说的话。
蒋栖迟以为是言语冲撞了她,连忙福身告罪:“臣女冒失,还请娘娘恕罪。”
“无妨。”苏贵妃摆摆手,朝她柔和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对本宫说这番话的人。”
赵家原也只是个小小的商贾之家,远不及蒋家风光,靠着与蒋家的几分交情,才勉强在皇都站住了脚。直到她入宫成了妃子,赵家才仰仗皇恩,有了些富贵日子。
论起来,她的出身也算不上好,不过凭着一副姣好的容貌,入了皇帝的眼,才有了今日荣华。
她默然叹了口气,转身对蒋栖迟微笑道:“好了,太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去了,咱们也走吧。”
“是。”
蒋栖迟连忙跟上,二人顺着来时的路,慢慢往海棠园的方向走去。
路过冷宫时,蒋栖迟有些不放心地往院墙的方向看了几眼,那处石洞已经被苏贵妃的侍女堵上,再也看不见里头的情景。
只是隐隐约约,似乎有鞭打之声从院内传来。
蒋栖迟猛地顿住了脚,苏贵妃显然也听见了里头的声音,她原本不想插手冷宫里的事,但那声音实在太过刺耳,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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