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丝毫未曾提到母妃和皇兄,父皇又受了她的跪礼,想来应该会看在她主动远嫁的份上多为皇兄谋划一二。
瑜阳摊开手心,看着上面被指甲浅浅划出的痕迹,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
宣和帝看着瑜阳慢慢消失在门外,揭开杯盖敲了两下,隔了半晌才眯着眼道:“安四,看来朕还真是看走了眼,朕以为今日来见朕的会是婉阳,如今看来倒是瑜阳更加适合了。”
“公主殿下一向深明大义,况且她并未提及九王爷,想来也是个懂事的。”安四小心地上前为宣和帝添上热水,躬身慢慢道。
宣和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端上茶抿了一口:“哦?瑜阳倒是个机灵的,很少看到你会为别人说话。”
安四心一惊,急忙低下头:“老奴只是看公主小小年纪就要远嫁漠北,所以才……”
宣和帝摆摆手:“急什么,我只是没想到瑜阳也会有这种决定,她什么都没说也就是等于把什么都托付给朕了,朕不会连这点把戏也不能容忍,只是显儿……咳咳……咳咳……”宣和帝突然弓起身急促地咳嗽起来,但又像在压抑着什么一般迅速掩下了咳嗽声,使劲朝安四挥了挥手。
安四急忙放下手里的热壶,神色惊徨地朝书房内室走去,片刻后拿出个小瓶倒出两粒药丸匆忙放进宣和帝嘴里,又使劲拍了拍宣和帝后背。
隔了半晌才听到坐着的帝王咳嗽声小了一些,安四垂着眼看着宣和帝一瞬间就如老了十岁的神态,面露担忧。
“陛下,您……”
宣和帝摊开手心,看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眯着眼毫不在意地道:“又提前了,安四,朕的时间不多了。”
安四递上锦帕小心地开口:“陛下,郑太医有交代,您只要少操劳一些,未必不会痊愈。”
宣和帝擦了擦掌心,看着手心处残留的暗红哼了一声:“朕的命由天定,那些个庸医休想左右,他的家里人都安顿好了?”
“是,郑太医是个聪明人,他绝对不敢多言。平王倒是打听过两回,不过郑太医都以您偶感风寒给推过去了。”
“哼,朕还没死呢!他倒是心急。”宣和帝猛地睁开眼,神情阴霾,“隐山那边有什么动静?”
安四摇摇头,颇为不解地慢慢道:“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陛下你说他们是不是……”
“闹着玩?还是给天下人提个醒他们还存在?”宣和帝失笑地转头问道,安四尴尬地摆手后退了两步。
“他们一定会来的,等了他们几百年,安四,他们一定会来的。”轻轻的呢喃声在上书房里慢慢响起,最后缓缓归于沉静。
“公主,瑜阳公主已经从上书房里出来了。”景音小声地在婉阳耳边回禀了一句。
婉阳抱着暖炉的手猛地一顿,闭上眼隔了半晌才道:“景音,你到长春殿去一趟,亲口告诉瑜阳,本宫答应她的,一定会做到。他日她回大宁之日,我这个做姐姐的定当以大礼迎她。”
婉阳的话一字一句从嘴里说出,格外慎重,疲惫的神态也染上了几许威严。景音一愣,来不及细嚼她话里的意思,便躬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房内重新归于安静,婉阳看着摆在面前的令牌,神情幽暗难辨,若是真有那一日,大宁恐怕真是要变天了。
况且,隐山一出,天下安得太平?
第二日,在北汗迎亲使者即将入京之际,宣和帝于朝堂上颁布圣谕,加封瑜阳为昭献和仁公主,和亲北汗。
此旨一出,虽说未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但宣王封显的境地却一下子好了不少。自古以来和亲北汗的大多是宗室女,公主自请和亲的少之又少,为了两国邦交下嫁蛮国,当得上是牺牲颇大,封显作为瑜阳的胞兄,倒是得到了不少清贵俗流的赞誉。
当然,无论大宁京城里热闹煊赫成什么样子,都劳不上清河在意挂心,她小心地走进亭子,脚步轻轻的,看着近日沉闷了不少的宁渊,犹疑了半晌才道:“小姐,叶将军去迎和亲使者,想来这两日就要回京了,您就别挂心了。”
宁渊面不改色地听完,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清河,一直到清河心底发毛了才道:“百里来了?”
果然,刚刚还活跃无比的清河马上变成了苦瓜脸,凑近宁渊身边道:“小姐,您就下个禁令吧,那家伙天天往洛府跑,也对您闺誉有碍啊!”
宁渊似是对她也能说出闺誉二字颇为惊奇,漫不经心道:“现在我想……百里来洛府的目的外面都知道了吧。”
封皓这小子还真是一说一个准,果然提起百里这丫头就会安静下来,制她的聒噪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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