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山之主大多懒散,从初代山主起便有司执者代为掌山,若是山主不在,司执者基本上可以代为处置一切事务,这规矩传到如今也几乎成了隐山的一条定律。墨宁渊当初游历天佑时便是那一代司执者司骏昊代为执掌隐山,在她想来她失踪后,新一任隐山之主应该是由他和师父代为选出的。
“既然你是司执者,那如今的山主是谁?居然把隐山的阵法外传?”宁渊挑眉看向司宣阳,神情冷淡,落在司宣阳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压力。
玄玉入过大宁,要说她真不知道怎么可能?若是墨宁渊想知道,绝对不会等到现在才来问他,想必她是根本不愿再介入隐山之事了。
“隐山阵法外传皆是因我而起,若是山主要惩罚,宣阳无话可说。”隐山中人向来不屑干这种推脱之事,墨玄玉是被他带进隐山的,阵法是他让墨玄玉学的,就连墨玄玉下山也是他准许了的,到如今,若是论责,的确是他之过。
宁渊眼一眨,定定地凝视司宣阳片刻,直直地转身朝城门下走去。
“如今的隐山之主做了什么与我无关,你是隐山的司执者,是劝是罚都由你,没有向我赔罪的需要。记住,我和封禄有过约定,绝不介入天下之争,你也别来烦我。隐山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这话铿锵有力,让司宣阳已经溜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看着缓步踏下城门的宁渊,神情惆怅良久不语。
五百年已过,她果然对隐山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就连为什么他会知道她是墨宁渊也不肯再多问一句,更别说如今关于隐山之主的事了。
只是山主,这大宁的皇帝并非每一个都如当年的封凌寒一般重诺守信。恐怕,那封禄是这世上最希望您能重新介入天下之争的人了!
他手上,拥有着……哪怕是隐山都无法介入的筹码,那才是当年的墨宁渊天佑之行里唯一无法得知的遗憾。
叶府别院里也有一片竹林,但比起洛府的遮天蔽日,还是差了不少的。叶韩静静地站在竹林深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一贯冷硬的面容也柔和了不少。
“叶少帅真是好兴致,深夜观景,云州大乱,想必正合你意,应该是有了好对策吧?”幽冷的女声突兀的在一旁响起,一个黑色人影慢慢自竹林深处走出,未蒙面纱,姣好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出朦胧的雅致。
“是楚凤染让你来见我的?”叶韩冷淡地扫了楚凤熙一眼,未在她面上停留片刻。
看叶韩丝毫不为所动,楚凤熙撩紧身上的披风,眼底划过一丝赞赏,神情也郑重起来:“皇姐来信说北汗使者已经秘密抵达了南疆,还说必胜大宁。现在使者正在和父皇商量一齐出兵大宁的事,她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先说说她的意思吧!你既然来了,应该是有所准备才对。”北汗人入南疆他一早便已猜到,南疆大公主做事一向极有主见,若是不弄清她的意思,反而被动。
楚凤熙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符来,叶韩微微动容——这是南疆边界二十万大军的调遣令牌,也是南疆大公主楚凤染争夺帝位的最有力后盾。
“皇姐说她会假意答应北汗的要求陈兵南疆边界,不过要等洛家和北汗两败俱伤后再出兵。岭南为你叶家所有,到时候只要你大开国门,大宁就是我们囊中之物。少帅志在天下,想必不会拒绝。”
“说得倒好,我若是大开岭南门户,到时候恐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说吧,楚凤染到底想要什么?”
居然愿意倾南疆之力为他夺取大宁,以楚凤染的手段,条件绝不会简单。
楚凤熙沉吟片刻,转了转手中的玉佩,隔了半晌才扬着眉不乐意地道:“我皇姐说……愿和你共俯天下江山,届时南疆大宁再也不分彼此,她可以助你完成统一天佑的大业,但大宁将来的皇后必须是她。”
叶韩一愣,眼底现出淡淡的无可奈何来,看楚凤熙的神情,显然并不赞同楚凤染的做法。想来也是,南疆本有可能和大宁共谋江山,如此一来,却等于是变相地将南疆的统治权交到他手上,作为南疆公主,她肯定不会甘心。
统一天佑,成为自太祖以来最伟大的帝王,名垂千古。没有几个人能对这样的条件不动心,更何况他还背负着灭门之恨。
但是……为帝也好,拿回属于他的江山也罢,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讨回一切。
更何况,他的皇后,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心底无意识地涌出这句话,就像是早已烙印在灵魂深处一般自然,叶韩微一恍神,修长的指节突兀地抓住身旁的竹竿,怔怔地发起愣来。
楚凤熙看叶韩神色微变,迟迟不作答复,忍不住哼了一声:“叶韩,我皇姐以半壁江山相送,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洛宁渊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洛家小姐,和我皇姐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难道你还要为了她拂了我皇姐的好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