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是游牧民族,没有所谓的城池,因此平珠公主的封地实际上就是一片牧场,老可汗心疼长女,特许她的牧场紧随王帐,而王帐的驻扎一般都挑选在水清草肥的风水宝地,也就是说无论王帐迁移到哪儿,平珠公主的牧场都是贵族中最肥沃的。
肥沃的草原孕育出大批的生命,比如牛羊,也比如奴隶,可是牛羊值钱,奴隶却不值钱。
楼望舒到了戎狄这边才知道原来这里还存在奴隶制,根本没有‘平民’这一说法,奴隶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小奴隶,他们世世代代靠主人的施舍生存,繁衍出一个长得像人,却没有自我意识,生来就注定要为主人奉献所有的大群体。
平珠公主要和亲,作为她封地里的奴隶不是‘人’,是她嫁妆的一部分,算作一种财产,楼望舒从王帐骑马到封地,不过三刻钟就见到了这些奴隶。
这些奴隶们蓬头垢面,他们没有住所,以天地为席,个个衣衫褴褛,头发打结长至小腿,脚腕上捆着麻绳,像一头牲口一样被豢养在草棚里,从他们的眼里只能看到麻木的理所应当,好似自己生来便是如此。
楼望舒把马给下属牵着,自己隔着栅栏观察这些奴隶,大多是中青年,老人很少。
这时牧场的管理人员,也是平珠公主的心腹央旦听到信儿出来迎接。
楼望舒用马鞭指着奴隶们,问他:“为什么没有老人?”
央旦跪下,把头埋进膝盖里,恭敬地回道:“回公主,身为奴隶的老人干不了重活还浪费粮食,我们一向是过四十岁就把他们送到草原上自生自灭。”
楼望舒敛眉,手里摩挲着马鞭的纹路,“那婴儿呢?”
央旦微微抬头冲她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又很快低下头,“都按您的吩咐一部分留着养大,一部分祭祀神灵,保佑您青春永驻。”
楼望舒手一顿,骤然看向草棚里的奴隶,里面抱着孩子的不多,但生育过的女性并不少。
她眼底渐渐弥漫起寒意,继续问:“你们是怎么祭祀的?”
央旦还以为主子是质问他有没有用心祭祀,忙诚惶诚恐地回答:“都照您说的去办,先让婴儿饿三天,空了肚腹去除杂质,然后将婴儿塞进羊肚里烹煮……”
话未说完,他就挨了一鞭,他惨叫一声,立马连滚带爬地过来,求饶道:“公主饶命,我下次一定多煮一些……不是,我下次把所有的婴孩都供奉给神明,求公主手下留情啊!”
“哈?”楼望舒气极反笑,“需要婴孩供奉的能是什么神明,怕不是邪神,供奉它不如供奉我!”
她卷起马鞭,指着央旦厉声道:“这种祭祀你们办了多少回?说!胆敢瞒我,本宫就将你点了祭天!”
央旦身子一抖,似是感受到剑拔弩张,奴隶群里有些微微骚乱,但他们不是趁乱闹事,而是想远远的躲开,一个劲儿的往草棚里挤。
楼望舒看了一眼,递给身后竹叶一个眼神,随后扯着央旦的衣领拽进了主帐里。
她一把将央旦甩在地上,“今天你给我老老实实交待,不然……”
她磴了磴马鞭,空气爆裂发出破空声。
央旦下意识缩成一团,哆哆嗦嗦交待一切,“按您的吩咐……”
楼望舒一瞪眼,“嗯?”
“……”央旦话音一转,“每年都按节气祭祀四次,每次要凑四十九个童男童女,今年是祭祀的第八年……”
这根本不能细算,算一算吓死人。
央旦交待完,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苦着脸道:“公主,奴才真的没有偷懒,骗谁都不敢骗您呀!”
楼望舒点头,“是啊,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你以前也是个奴隶吧。”
央旦脸色稍好,忙表忠心,“是的,奴才世代都归王帐管,前几年我们这一批奴隶被老可汗赐给公主,您就是我们的主人,奴才一直对您奉若神明,追随您直到生命归于尘土。”
“那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楼望舒问。
闻言央旦脸上闪过一丝骄傲和自得,“奴才托您的福,奉命监管奴隶,奴才让他们每天醒来干活直到睡下的前一刻,控制他们的饮食节约粮食,为了更多的婴孩出生,我让他们积极配种,没有生育能力的女奴和老奴隶则会被带到草原上喂狼……”
他说了一通,末了还捧了捧主子,“能为公主您牺牲,是他们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多讽刺,曾经的奴隶要想出头,就得靠着迫害同样是奴隶的人上位。
007听得代码都飙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它在楼望舒脑海中激动叫嚣:【啊啊啊宿主快杀了他!我受不了了!】
楼望舒摸摸007的头让它冷静,自己手里的马鞭却越攥越紧。
央旦说完后还有些想邀功的意思,“奴才不负公主所托,咱们封地的奴隶是最多的,即便是在高强度劳作下,人口也比往年增长许多,您有更多的奴隶驱使,神明也会降福与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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