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琦已经极为疲惫了,他垂着眼睛声音哑了许多:“母亲,我没有骗您,若是我在席中咳了血,想必不是什么吉兆。这礼是我精心准备的,您只要交给祖父,他定然会清楚。”
母亲闻言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放在膝上的长匣子。
“我能看看么?”
谢琦没有拒绝,对方便把那个匣子打开了。
里头是一副卷好的画。
展开来,便能看见宣纸上一只翱翔雄鹰,只是仔细瞧,那雄鹰却是两半笔迹不太相似,右边显然画技更为老练成熟,才情四溢,然而左边却是稍次了些,仿佛刚学画的新人。
没再仔细看旁的东西,母亲已是冷笑一声,劈头盖脸地呵斥他:“这便是你精心准备?!”
她仿佛怒极,直将那宣纸揉作一团扔回谢琦身上:“亏我还想着你多少惦念些养育之恩能帮我这一次,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枉我给你好脸色,竟这样糊弄我……好啊,你不想给你祖父好好送礼,那便不要再去了,你就给我好好呆在这吧!”
对方言罢转身,出小间时似乎吩咐了婢女去取钥匙,而后便传来门口上锁的声音,以及离开的脚步。
小间内十分昏暗。
少年自打那画被揉了后便一直眉目低垂,神情麻木,只是他的呼吸却逐渐克制不住的急促起来。
云翳轻掀,一缕月色从小半扇窗子透进来,正好照见少年削薄的下颌一小片光亮,他唇角紧抿,似乎在勉力克制着什么,肩膀已经在轻轻颤抖。
下一刻,他把怀中的纸团好好放进轮椅旁的兜子里,嘴角便溢出血来。
“咳咳咳……”他捂着唇咳弯了腰,半晌挪开手,便只觉得掌心一片腥稠黏腻。
而后他慢慢落下手,微微向后枕上轮椅,阖了眼睛。
在那种内心被极度拉扯摧残的时刻,谢琦却觉得自己的脑袋空了一瞬,像上次一样,迷茫钻了进来,还连带着有一些诡异的黑色网线,如有形之物般侵占着他的思绪。
尽管他闭着眼睛,却觉得自己比睁着双目时看得更清楚,小间里的轮廓如同被附上一层磷光粉般清晰闪烁,连他仰着脸时看到完全落在阴影中的梁上结构都很鲜明。
虽是他从未见过的奇异效果,但谢琦也只是有些怔然,这效果似乎是以蚕食他的生命为代价。
他越是去看,越觉得头晕目眩,唇角不断地溢出血来。
然而他却像是着了魔,如何都不能停下。
也好,失去意识前的谢琦如是想。
若是在此处安安静静的耗干自己,也好。
谢琦再醒过来,又是一夜之后了,他是在谈老旧屋的床上醒来的。
一睁眼,便能看见谈老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我早说过让你不要去。”谈老把搁在他腕子上的手收回,长叹口气:“你回家一次,这郁结便会重一分。”
“若不是清秋看你太久没出来,又仔细去找你还硬是胁迫管家拿了钥匙,只怕你今日就醒不过来了。”
谢琦半晌才道:“是清秋救了我,替我多谢他。”
他这话讲得寻常,话里话外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谈老眉头一皱:“要谢你自己谢,同我说做什么。”他说完见谢琦也没别的反应,于是又道:“我去给你端药,你给我好好呆着。”
等出了门,便见清秋还守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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