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这样想,听过一句话么?】千帆的语气温和起来,带了点循循善诱的味道。
【什么话……?】
【置之死地而后生,苏苏,坚强一点,你不是当时保证过说自己一定可以,现在可不能食言。】
屠苏苏攥紧拳头,忽地把脸埋到膝盖里,她紧闭眼睛,尝试把自己进入幻境后看见的东西都扔掉。心尖发烫,像是有巨大的悲怆和愤怒充盈胸口,然而那情绪积攒到顶点,最终只化成了喘出的一口气。
她扔不掉。
而且她觉得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样的画面。
屠苏苏没有睁眼,慢慢深呼吸,尝试让自己再次冷静下来。
她的确不能陷在这里,她想,她跟小眉他们和爹娘保证过会出去,还答应哥哥要再做新的点心给他吃,她还要再见小谢,还要和小谢一起度过很多快乐的日子。
她必须要接受他们会在这里离开她的事实,在这个所谓幻境里,她救不了他们,只能抛下他们。
不管他们现在是不是都是因为救她而死,令她愧疚到窒息……
不管她是如何劝说自己现在的他们都是假的,只是幻象,却依旧会难受,会不舍……
但最后,她只能孤身离开。
她得学会“失去”,只有当你真正明白失去的后果,才会更加珍惜当下。
【破除迷障,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对他们,也是对你。】
屠苏苏又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
月色笼窗。
谢琦在案前停笔,顿了顿。
他今日才从崔夫人口中听闻,屠苏苏似乎回家探亲去了。
这自然是很好的,这样她就不用经历各方暗流涌动的这段日子,也不用看到明日的回归祭典。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空的慌。
之前她还在学馆的时候,哪怕他们不见面,他也会告诉自己,他们没有隔的那么远。
可一旦她回了蜀中,那可就真是千里迢迢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总有些害怕。
若是她在家里呆得太开心,会不会不想再来了呢?
毫无预兆地,谢琦的心骤然抽痛了一下。他面色发白,猛地捂住心口。
这疼痛来得陌生,并不像是他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种病痛,反而带着一种莫名的牵引。
仿佛有什么东西拉拽着,在他心上埋了个钩子,轻轻扯了扯。
但这疼痛也短暂,抽痛过后,只有悠长的余韵。
他望向自己泛白的指尖,突然有种难言的感应。
大概是屠苏苏在伤心。
这或许是她进入他的魇兽梦境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也有可能是她的千帆和他的羽令本为一体,虽然分开,却依旧会存在某种隐秘的联结。
一旦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似乎也能有所感应。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哪怕他们相隔再远,他也能隐约知晓她的喜怒哀乐。
只是不是道她为何会这么伤心,难道是探亲的时候遇上什么难事吗?有什么样的伤心会传到他这里,依旧带来这么猛烈的疼痛呢?
谢琦想到这,又有些心慌了。
他闭上眼,轻轻抚摸自己的心口,虽然不知道这种感应是否是双向的,他还是想试着安抚她。
也许等明日事了,他应该去问问苏不惑,她在家过得好不好。
或者,就像很久以前那样,给她写一封信。
屠苏苏依旧闭着眼睛,她像是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穿过了很多箭矢破空的声音,闻到血腥气混着硫磺味,还有很多漫长的尖叫与火光。
仿佛有人牵着她,引着她向前走。
她越走越平静。
渐渐的,那些声音又远去了,她把它们抛到了身后,眼前漆黑一片,四周重新安静下来。
“我能睁眼了吗?”屠苏苏还保持着刚刚哭过的浓重鼻音,问出来的话难免显得有些怯怯的。
【我哪知道,现在环境特殊,你不睁眼我也什么都看不见。】
屠苏苏吐口气,立在原地,略微紧张地稍稍眯开一条眼缝。她的眼睛方才哭得有些肿,如今只看见隐约明亮的一团光,便被刺激得有些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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