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我也好奇,想请教诸位大人,女子如何不能称帝?”
“男尊女卑,男强女弱。”
王之泰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也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便是八个字。
好似理所当然般,眉眼傲然。
李卯若有所思,这位王右相似乎是山东人,当地延续数百年的王氏大族中人。
这地方受儒家思想荼毒可不轻,只是这大殿里头贵妃太后,太子妃,甚至是大多贵夫人都在听着,这回答哪怕是实话也实在傲慢。
甭提未来大周很可能就真来了那么一尊女帝,王大人,你告诉我你到时候想怎么死,我给女帝大人求求情让你走的体面利索些。
宋若冷笑一声,又问王之泰可还有别的理由,王之泰也并非空穴来风,后续又说女子感性,易意气用事,以及关于龙嗣一事。
王之泰说男子为帝,可广纳妃嫔,开枝散叶播撒龙种,而女子为帝,不过一年一胎,且身子多数时候虚弱养胎。
殿中不少人心里觉得就是如此,但宋若一听更恼了,声音寒冷几分竟是失态爆了粗口道:“生那么多子嗣有屁用,到最后不还是要自相残杀!....”
此言一出,殿内不少人脸色微微变幻,轻吸一口凉气,这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是白口说出来总归不太好。
李卯听出来宋若有点破防,咳嗽一声警醒宋若道:
“咳,太子殿下,我倒以为,是否能称帝并无男女之分,唯有强弱之分。”
李卯一说话,那些个老油条都不说了,忖着李卯这句话按下不表,想听李卯有什么高论。
李卯清清嗓子道:
“男子为帝亦有弱者,女子请缨亦有将军。”
李卯看了眼澹台琼,“所以是否适合当皇帝,总跟男女干系不大,而跟自身能力有关,若是强大了,就是一介女子当了皇帝也不敢有人有怨言,若是弱小了,就是你再阳刚的男子也会受人诟病。”
“所以我以为,男女之别只是心胸狭隘者,能力短小者的遮羞布,不可当箴言而论,王大人,您当以为如何?”
“太子殿下又以为如何?”
王之泰被一噎,心想你帮着太子说话我不至于痴傻了跟你唱反调,而且只不过纸上谈兵浅浅一言当作谈资,他犯不着跟俩人翻脸,于是闷闷嗯两声算应下了,遑论李卯说的也有道理。
反观宋若,听见李卯这明里暗里支持自己的话喜笑颜开,笑得犹为灿烂,连说几个好字,殿下澹台琼同样嘴边噙笑,对于李卯这番直抒胸臆心里那叫一个受用,但转眼却突然听见宋若得意而笑道:
“李卿所言即是,甚得我心,今日暂且恢复李卿六部监察使官职,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给李卿加官的机会。”
澹台琼面色倏然一变,淡淡不妙起来。
这六部监察使早就到了头,还能往哪儿加官?加李皇后,卯爱妃不成?
宋若笑了许久,殿内之人也都心思各异,只是宋若笑声将歇,让人给李卯赐过酒准备大家一同举杯之时,自乾和殿外,紫禁城中央蓦地传来阵阵钟声,沉闷,嗡鸣,久久不绝。
殿内人近乎在同时一怔,抬头看向殿外钟声传来的方向。
李卯手里还捧着酒杯,心里一突,惊疑不定看向钟声方向,暗道一声国粹。
这声音....好像是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