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歌被他抱得有些猝不及防,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汹涌的情绪。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狂喜过后,是极致的紧张。凤司瑾迅速进入了一种“高度戒备”状态。
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季如歌,但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碰着她。她走路,他要在旁边虚扶着;她坐下,他要立刻垫上软垫;她处理公务时间稍长,他就会忍不住提醒休息;就连她喝口水,他都要试过温度才递过去。
他重新钻研起药膳,但这次的目标变成了“安胎”和“缓解孕吐”。季如歌孕初期反应有些大,食欲不振,他便变着花样做各种清淡可口又有营养的食物。
季如歌对他这种过度紧张的态度有些无奈,但并未阻止。她知道,这是他表达关心和参与的方式。
随着孕期推移,季如歌的腹部逐渐隆起。北境的政务并未完全放下,但在长老会和凤司瑾的极力劝说下,她将更多事务分摊下去,减少了工作量。
她常常会坐在窗边,看着远处忙碌的村落和田野,手不自觉轻抚着小腹,眼神变得比以前更加柔和。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正在体内孕育,这种感觉陌生又温暖。
凤司瑾更是将“妇唱夫随”发挥到了极致。除了处理他负责的那一摊事务,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伴和照顾季如歌。他对着她的肚子念书、说话、甚至唱歌(虽然唱得并不好听),美其名曰“胎教”。
整个北境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和期待中。这个孩子,尚未出生,便已凝聚了无数的爱与祝福。
十个月后,在一个北境晴朗的秋日,季如歌顺利产下一对龙凤胎。
哭声洪亮,健康活泼。
产房外,听到消息的凤司瑾,眼泪瞬间决堤,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他看着疲惫却微笑着的季如歌,看着那两个皱巴巴的小家伙,只觉得人生至此,圆满无比,再无他求。
他紧紧握住季如歌的手,声音哽咽:“如歌……谢谢你……辛苦了……”
季如歌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轻轻回握了一下,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眼中充满了初为人母的温柔与光芒。
万福村彻夜欢庆,篝火燃亮了整个夜空。
凤司瑾抱着两个孩子,如同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他低头,用极轻的声音对襁褓中的婴孩说:“孩子们,欢迎来到北境。你们的母亲,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
龙凤胎的降生,如同给北境注入了最鲜活蓬勃的生气。万福村乃至整个北境都沉浸在长久的喜悦之中。村民们自发地送来各种小衣服、玩具、寓意吉祥的礼物,堆满了季如歌和凤司瑾的院子。
季如歌产后休养了一段时日。她毕竟是武者出身,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很快。但这一次,她没有像过去那样立刻投入到繁忙的公务中。看着摇篮里那两个软糯的小家伙,她心中那块名为“责任”的坚冰,似乎融化了一角,流淌出更为柔软的细流。
她开始有意识地放权,将更多日常事务交给长老会和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季星洲等人处理,自己则只把握大方向和决策核心要务。每天,她都会抽出固定的时间陪伴孩子,喂奶、换尿布、看着他们咿咿呀呀,体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淡却真实的幸福。
凤司瑾更是彻底进入了“奶爹”角色。他几乎包揽了所有照顾孩子的琐碎工作,动作从最初的笨拙生疏,迅速变得熟练无比。哄睡、拍嗝、洗澡、做辅食……他做得井井有条,乐在其中。他那“北境战神”的过去仿佛已成前尘幻影,如今他最得意的战绩是成功同时哄睡两个哭闹的宝宝。
他甚至开始亲手为孩子缝制小衣服、雕刻木玩具,将一腔柔情悉数倾注。季星洲等弟弟们起初还嘲笑他“婆婆妈妈”,但看到姐姐脸上日益增多的柔和笑意,以及两个小外甥/女被照顾得白白胖胖、活泼可爱,那点嘲笑也就变成了默默的认可和偶尔笨手笨脚的帮忙。
族老们更是喜不自胜,隔三差五就来看孩子,抱着就不肯撒手,满口都是“凤家有望”、“北境后继有人”,对着凤司瑾也终于不再是那句“也就这点作用”的评价,而是多了几分真心的亲近和赞赏。
孩子的名字,是季如歌和凤司瑾共同商定的。男孩随凤家姓,取名凤昭,寓意光明昭彰,前程似锦;女孩随季家姓,取名季宁,寓意北境安宁,生活宁静。这两个名字,寄托了父母对他们最深的期盼,也象征着南北融合、一家和睦。
平淡而温馨的日子流水般划过。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成了整个万福村的开心果。
然而,北境的安宁并非与世隔绝。南境新帝并未忘记凤司瑾和这对龙凤胎。在孩子周岁之际,新帝的贺礼和旨意再次送达。
贺礼极尽丰厚,金银玉器、绫罗绸缎、长命锁项圈一应俱全,远超寻常赏赐规格。旨意中,新帝正式册封凤昭为瑾王世子(虽瑾王府空置,但爵位予以保留),册封季宁为安宁郡主,食邑皆设在南境富庶之地,以示恩宠。
这既是示好,也是一种隐晦的牵绊和示众:看,北境首领的子女,亦是我南境亲封的世子郡主。
季如歌和凤司瑾对此心知肚明。他们收下了贺礼,谢了恩,但对于那食邑封地,却并未让子女前去就藩的打算,只是遥领而已。孩子是北境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孩子的存在,似乎也微妙地影响着北境与周边的关系。南境新帝因为这对有着凤家血脉和季如歌血脉的孩子,对北境的态度更多了几分复杂的“亲戚”意味,边境贸易和人员往来更为顺畅。
而北境内部,子嗣的诞生无疑进一步稳固了季如歌的地位,凝聚了人心。人们对北境的未来更加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