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富国听到这话,动作猛地一僵。他挥舞着被截去手掌的双臂,像个无助的孩子,企图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我看到了!我看到颜色了!医生,是手术成功了吗?这么快吗?”
他语无伦次,麻药的残余效果让他肢体极不协调。
医生连忙上前,稳稳抓住他的胳膊:“木富国同志,冷静!保持情绪稳定!千万别流泪,泪液的盐分会影响神经接口的愈合!”
实际上医生早在之前就进行了一些特殊的介入导流小手术,即便木富国情绪激动的流泪,泪腺也不会干扰手术创伤。
“好,好!”木富国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心情。
他转动着脑袋,看着那片如同隔着一层厚厚水雾的景色,嘿嘿地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木富国同志,现在感觉怎么样?”
“嘿嘿,看到了,虽然还很模糊,雾蒙蒙的,但我看到你们俩的轮廓了!”他兴奋地喊道,“哈哈!我终于又看见了!不过……为啥我的视线动不了?我想看看你,为什么视线不听使唤?”
医生看着他滑稽又心酸的样子,嘴角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木富国同志,别着急,因为你没有佩戴视觉收集系统。”
医生说完后,将旁边的眼镜挪动了下。
就是这个轻微的动作,让木富国的视野开始向旁边平移了一下!
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自己脑袋明明没动,但视野却被人硬生生掰着转向了另一边。
“动了!我的视野自己动了?”木富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喊道。
“不,是我动了你的视觉设备。”医生言简意赅道,“你植入的赛博义眼的信号接收器虽然初步链接了,但还未彻底调试好。等你情绪和伤愈稳定,视觉收集系统会和你同频调整。而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未曾调试好的设备视觉。”
木富国愣住了。
他正想再问,视野却快速黑了一下,类似人类眨眼的波动后又恢复光明。
“黑了!”他脱口而出。
紧接着,又是短暂的一黑,一亮。
“又黑了……又亮了……”
木富国怔怔地感受着这奇特的节律。
几秒后,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突然爆发出一阵狂喜的大笑。
“哈哈!我在眨眼!医生,我在眨眼!我他娘的还能眨眼!”
这笑声沙哑,却充满了喜悦的兴奋,震得他身边的妻子肩膀一抖。
木富国的妻子放下抓着丈夫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却拼命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
“这是我们模拟的生物眨眼,每隔几秒一次,可以让你感觉更自然。”医生的声音依旧平稳,笑着问询,“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没!没有!好得很!感觉不能再好了!”木富国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贪婪地观察着四周模糊的色块。
过了会儿,他又有些不满足地问询:“医生,我以后看东西,是不是就只能这样了?跟隔着澡堂子的毛玻璃似的?看不清人脸。光线也不清晰啊!”
人啊。
得到了好处,总会想要更多。
在健康方面,人类尤其贪婪!
“当然不是。”医生被他这朴素的比喻逗笑了,“现在你的义眼和外部设备,就像两个刚认识的战友,指令传达还有延迟和噪音,信号没对上,自然是一团糊。等你体内的七氟烷代谢干净,我们会为你进行第一次的神经同频校准,到时候就会清晰的。”
“校准后能增强多少啊?”
“对,只是第一步。到时候要匹配度了。”
木富国听明白了,心里那块大石头彻底落了地。
他沉默了片刻,那股初获光明的狂喜慢慢沉淀,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厚重的情感。
他举起没有手掌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医生声音传来的方向,敬了一个残缺,却极为标准的军礼。
“医生,谢谢您!也感谢所有治疗我的全体医护人员。”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这最简单,也最郑重的一句。
“不客气。”医生伸手,轻轻将他的胳膊按了下去,“好好休息吧,视觉系统会在五分钟后自动关闭,让你的大脑和神经接口适应一下。你的妻子会陪着你的。有什么事情直接呼叫。”
“好的,谢谢!”
木富国听话地躺好,感受着那来之不易的光明。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医生们脚步声远去,木富国耳朵耸动了下,随后压低声音,像个做贼的孩子般对妻子说道:“老婆,再动一动那眼镜行不?”
“医生让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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