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公子希望腾空姐姐早日习得此技,有些操之过急了。”
香玉出声安慰李腾空,“况且我家公子已接受了万胜茶坊的挑战,恐怕是要让腾空姐姐出来应战了!”
李腾空愕然,伸手指着自己:“我……我怎么可以呢?
我才学了不足两日茶艺呢!”
“小婢倒是觉得姐姐做得很好,”香玉笑着说道,“只是公子要求甚高,只能委屈姐姐了。”
小女仆并没有说那三百贯钱的事,她担心李腾空知道公子是为了那三百贯才接受万胜茶坊挑战的,会影响公子的清誉。
“好吧,”李腾空自嘲般地笑笑说道,“但愿我能行吧?
其实公子是对的,若非是公子如此严厉,青莲岂会有进步如此神速?”
“哎呀,姐姐,水三沸了喔!”
玉香突然伸手指向咕咚咕咚作响的茶铫子,笑着提醒道。
李腾空忙拿起案上的盂和勺,将方才舀出来的水重新倒入茶铫中,咕嘟咕嘟的声音便消失了。
李腾空注视着茶铫中平息下去的水,似有所悟,尔后转身抓起案上的《茶谱》,喃声念诵道:“有顷,势若奔涛溅沫,以所出水止之,而育其华……”念诵到这里,放下书,若有所思:“难道只是为育其华么?”
万胜茶坊,内庭之中,一名同李腾空年纪相仿佛的年轻女子也正在专注地练习茶艺。
此女名唤张芸儿,乃是万胜茶坊东家张去惑的妹妹,张去疑、张去惑、张芸儿乃是一家人。
张氏家族自祖辈起就开始经营茶坊了,能有今日的名声也着实不容易,张父因病去世得早,张去惑身为兄长,早早就继承祖辈的遗业。
还别说,这张去惑虽说才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将张氏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此人十分精明,自小就深受父亲的爱悦,无论张父在还是不在,这张去惑铁定了就是万胜茶坊的继承人。
弟弟张去疑的性情却是与兄长张去惑有很大的不同,张去惑只想做个富贵闲人,他好激烈之事,譬如骑马和打马球,他就十分喜好。
但他认为做买卖太伤脑筋,好在兄长年轻李强,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空,张去疑才得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当前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至于妹妹张芸儿,虽说年齿也不小了,可仍是那般任性,大概是因为生在富家大户,才养成了这种骄纵的性情。
但唯一令兄长张去惑感到安慰的,她这个妹妹似乎对茶艺颇感兴趣,自小就痴迷于煎茶、饮茶,在整个京师,一说张家的小娘子,人们首先会想到这小娘子茶艺十分精湛。
实际上,此时内庭之中有不少人,有张母,张氏兄弟,还有万胜茶坊几个心腹学徒也在。
但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五六双眼睛都十分认真地注视着张芸儿的一举一动,倒不是因为无人敢说话,而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说话。
只因那张芸儿的茶艺手法太漂亮了,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这当然不是说她的手法做得多么快捷多么麻利,恰恰相反,张芸儿的手法做得并不快,而是该慢的时候如行云流水,该快的时候却绝不拖泥带水,因此整个看下来,十分赏心悦目,就仿佛他们不是在看茶艺展示,而是在看轻歌曼舞。
最为难得的是,张芸儿的每个茶艺手法都做得精准无误,似乎根本不必用脑子去想,到了那一步身子便会适时做出反应。
最后她拎起青瓷匜往两只青瓷茶盏中注上自己煎好的茶,捧起一杯,走到张母的坐塌前,双手递上茶盏,笑说道:“母亲大人在上,请吃了女儿这杯茶!”
“好,好,芸儿真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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