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啐了一口，又重新躲进甲板上的掩体。

二十米，那些圣殿骑士团的弓箭手们放弃了齐射，也许是莎拉的那一箭吓到了他们，他们开始不停的射击，瞄准甲板，或者目标更大的风帆。三桅帆船最前面的风帆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可这艘船更轻，虽然它过去应该是货船，但里面的货物都被上一个主人卸下去了，就算失去一个风帆，他们也不会在速度上陷入劣势。

狩魔猎人船上的其他人开始反击，但他们的箭矢大多落在了海里或者船舷上，只有少数命了甲板，但被圣殿骑士的盾牌挡了下来。很难再将那艘船上的人称为圣殿骑士，刚才在船舷边遭遇的袭击者表面他们很有可能不是单纯的相信，或者忠诚于卢修斯，探求者首领很有可能用某种手段对他们进行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些骑士身上就像圣灰神殿爆炸后的残骸一样，长出了红魔晶。但他们可不是什么废墟残骸，而是活着的人。

“你的计划是什么？别告诉我是打算靠近他们打接舷战。你一个人跳上去对付船上的五十多号人？你打不赢他们。”

“我可没这个计划。”泽林摇摇头，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如果能迅速解决敌人，他才不会像傻子一样跳到敌人群里去。就像能用火焰和炸弹摧毁怪物的巢穴时，他不会跑进巢穴去和怪物战斗“我们还要再靠近一点，一点就够了。”

二十米的距离，如果能再近一些就更好了，不过战斗的情况瞬息万变，他不会因为等待而白白浪费机会。他比划出昆恩法印的符，然后从掩体后站起身，一支箭矢从狩魔猎人的脸边划过，从甲板另一边飞了过去，还有一支抛射的箭矢落在了距离泽林不远处的地方，他瞄准船只，但不是船只的甲板或者桅杆，而是下面的船身。他要的是活捉，而北风炸弹爆开后，没人能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幸存。

他射出这支箭，太阳光有些刺眼，箭矢消失在半空。但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忽然，卢修斯的船只顿了一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拦截住了一样。然后，这艘船停了下来，以至于狩魔猎人的船只根本没有放下风帆，他们直接从卢修斯的船一旁行驶了过去。在和他们身边驶过的瞬间，整艘船都开始在所有人眼前分崩离析。

甲板上耸立着许多冰雕，有的正举着盾牌，有的还在弯弓搭箭，他们被冰霜定格在爆炸的这一刻，有些远离船舷的被冻断了腿，正倒在甲板上哀嚎着。水面上结了冰，将船只困在了间，就好像这艘船不是行驶在瓦尔皇城的码头，而是在极地的冰川下。有些船舱跑出来的圣殿骑士想要跳船，但船只崩溃的速度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想，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卢修斯的船从间开始段为两截，迅速下沉，许多船上的人躲过北风第一次攻击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沉船的漩涡卷入水底。

“转向！转向！”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跳进了水里，探求者首领的装束在圣殿骑士间显得很显眼，而卢修斯显然没有换一身衣服的打算。他们的船只开始围绕着正在下沉的船只缓缓转向，狩魔猎人往手指上推了推水下呼吸戒指，深吸口气跳进冰冷翻滚的海水。

海水很冷，也很浑浊，让他有些难以睁开眼睛。但对狩魔猎人来说不算什么。覆盖着冰霜的船只残骸正不断下沉，还有那些尸体。泽林推开一具从头顶上沉下来的尸体，尸体脸上还残留着震惊的表情，朝着卢修斯消失的方向游了过去。很快，他就在下沉的船只残骸间发现了卢修斯的踪影，探求者首领正背对着狩魔猎人，朝出海口的方向游去。

泽林端起自己的十字弩，就像在水对付水鬼时一样，瞄准卢修斯的腿部扣动扳机。探求者首领挣扎了一下，箭矢击了他的小腿，浑浊的海水染上了一丝血色。卢修斯转过头来，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他开始向上游去，但泽林又瞄准他的另一条腿射了一箭。卢修斯想要向上游去，人类不可能在水下待那么长时间，不过戒指上的水下呼吸附魔让狩魔猎人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游了过去，在卢修斯即将冲出水面前，一把抓住探求者的小腿，又重新把他拉了回来。

他朝着探求者的脸上打了一拳，水流让这一拳变得不算那么有力，但依然让卢修斯重重的呛了口水。拳头接连不断的打在探求者的脸上，卢修斯挣扎着回过身来攻击泽林，泽林抓住他的拳头，反手将他的胳臂拧到身后，另一只手钳住了他的喉咙。

周围的海水不停的翻滚着，上升的气泡与下沉的残骸撞在一起。泽林绷紧嘴唇，就算这样，他仿佛都能感受到海水的苦涩。浑浊的水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直到对方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弱后，他才抓住卢修斯的胳臂，往水面上游去。

莎拉的船已经完成转向沉船的另一边驶了过来，若不是水面上仍然飘浮的船只残骸和浮冰碎片，很难相信这里就在几分钟前发生了什么。一名船员在看到狩魔猎人出现在水面后，立刻扔下了一条麻绳。

“抓住绳子！”

泽林握着麻绳的一端，没几下功夫就把晕死过去的卢修斯捆住。

“把他拉上去，小心点，要是他醒了就对他脑袋再来一下子。”

莎拉从船舷边伸出头来，她又扔下来一根绳子“有军舰要来了，我们不能停在这里，他们绝对会把我们都扔进监狱。我们要逃了。”

其他船员把卢修斯拉了上去，探求者首领呛了好几口水，只是他刚咳嗽起来，一名船员从后面对他的脑袋狠狠的来了一下，让他又晕了过去。

“把他捆好，别让他跑了，鬼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莎拉对同伴说道。另一边，泽林抓住绳索，踩着船舷就像登山一样两步跳上了甲板，被海水浸透的盔甲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他抹了下脸上的海水，叹了口气，撩开粘在额头上的湿发后看向四周。

附近的船只正在围靠过来，那艘奥莱斯的军舰终于摆脱了那堆游艇拖船和渔船，开始快速朝他们这边驶来。狩魔猎人一点都不想和奥莱斯帝国官方的人员打交道

“我们先撤退，把他们甩开再说。让我们先离开这里。”

“很好！坐稳了，我们出发。”

莎拉再一次转舵，他们很快驶出了出海口，没过多久，就将沉重的军舰甩在身后。

“一会我们找个地方靠岸。”泽林摘下手套，衣服就像是粘土一样粘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他看向一旁的莎拉“你从那里学会的开船？你的朋友看起来都很了解船上的东西。”

“在我还小的时候，在邓利姆有一个叫伊莎贝拉的利维恩海盗，她给我讲了很多船上的故事。”莎拉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你能联系到你在审判教团的朋友吗？有人需要救治。”

“没问题，我们靠岸后马上就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