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维吉尼亚小姐，有什么事情吗？”医生眨了眨眼睛，问道。“没必要叫我阁下。”

“我，我想向您了解一些事情，还有，我想和您……聊聊天。”

法师姑娘看起来有些困惑，她没有说为了什么，但尤瑟夫卡还是报以温和的微笑。“不需要和我那么客套，叫我尤瑟，或者约瑟就好了，泽林经常这样叫我。来吧，我们不要站在这么冷的地方，到我的诊所里来，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如果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至于维吉尼亚要和尤瑟夫卡要谈论些什么，那不是泽林能知道的事情了。

在离开城堡后，当天下午，他坐上了一艘前往楼克马的客船。在平稳的河运船只上，直到夜幕降临，他才在甲板上眺望到楼克马镇的微弱灯火。科德温与亚甸的战争将庞塔河上游南侧的城镇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如今的楼克马，与其说是一座城镇，倒不如说是围绕在废弃的科德温军队军营附近的破败村落而已。

不管人们经历了什么，战争、毁灭性的魔法，黑夜的怪物，但生活总要继续。废弃的军营护栏可以挡住夜晚的野兽与魔物，至少能给人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当然，也有不少人选择离开，以至于如今的楼克马只剩下不到三十户人家。但在如此混乱的时代，没有什么地方愿意接收流民，特别是他们身上还可能有传染病和诅咒的情况下。

在楼克马稍稍歇脚，在一座冷清的酒馆里休息一夜后，泽林便找了条渡船过河，经过检查哨站后，抵达了科德温境内。连续三天的时间，狩魔猎人一直在茂密的松树林与覆盖着积雪的荒原上度过。横在大陆间的山脉挡住了瑞达尼亚海岸线上吹来的暖风，而北方巨龙山脉上的寒风毫无阻碍的席卷整个科德温境内，令已经是四月的科德温仍然如冬季般寒冷。和其他地方比起来，科德温的印象似乎永远停留在冷风呼啸的雪原，与干枯林地间穿过的狼群，齐膝厚的积雪与陷在雪地难以前行的货车，趴在灌木丛冬眠的棕熊。

或许，正是这与其他北境诸国不同的天然环境，才造就了这里居民如毛熊般的性格，还有像冬狐一样的狡猾。

凯尔莫汗隐藏在科德温北部的群山，是蓝山山脉与巨龙山脉的交错点。这里原本应该是最重要的隘口，因为从凯尔莫汗越过蓝山，就可以抵达生活着许多游牧部族的哈克兰大草原，或者转向南方，进入瑟瑞卡尼亚帝国的北部边境，但恶劣的气候成了天然的守卫，以至于这里逐渐被人遗忘，可这也正是狩魔猎人城堡最大的隐蔽。有不少人知道，狩魔猎人有一座被称为凯尔莫汗的城堡，但除了狩魔猎人和少数几名术士外，没人知道凯尔莫汗具体在什么地方。

没人知道。

本应该是这样的。

“这就是通往凯尔莫汗的路吗？”教授轻抚着十字弩的弓弦，望着远方两座相对山崖间的一线天。“那名狩魔猎人没有骗我们，很好。”

太阳正缓缓落入山后，将最后的余晖透过山崖缝隙，铺洒在仍然被碎冰覆盖的鹅卵石溪流上。

“快点前进，快点！”教授推了推眼镜，反射出一丝寒光。他对身边那些带着红围巾，穿着破旧棉衣的人们喊道，人们的胳膊衣袖上别着火蜥蜴帮的纹针，腰间挂着斧头砍刀，但却像是一群逃灾的难民那样无精打采。“到了前边，不要生火，不要乱走，所有人听命令，等这一次任务完成，每人都能得到三百奥伦的奖励，还有三盒麻药粉！等到了前面后，你们都能得到一小撮麻药粉作为奖励。”

拖着疲倦步伐的火蜥蜴帮成员似乎稍稍打起了精神，不知道是被教授许诺的钱财，还是因为马上都能享用麻药粉，亦或两者都有。望着火蜥蜴帮的打手们逐渐加快脚步，教授冷哼了一声。

“阿扎。”他对身边皮肤黝黑的魔法师问道。“你的召唤魔法，要准备多长时间？你能召唤出一个可以破坏城墙的怪物来？”

“如果那个狩魔猎人没有骗我们。”阿扎摇晃着手里的酒瓶，打了个饱嗝，用油腻的手指拍了拍肚子。“我的魔物能轻而易举的摧毁那些老旧的城墙，然后你就让你的人冲进去就可以了。”

“好，那我们在城堡附近的林地里扎营。”教授将十字弩背在身后，奸诈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为了狩魔猎人们，还是为了这些被巨大奖励吸引来的帮众们。“我去城堡附近侦查一下，等你的召唤完成，我们就动手，将狩魔猎人制造变种人的秘方拿到手，雇主已经迫不及待了。”

“雇主为什么那么着急？”

“我不知道。”教授啐了一口。“我只想要钱。而我不明白，为什么雇主还要再派一名术士来帮忙。”

说着，教授望向队伍前方，一名围着红围巾，穿着皮革护甲的光头男人。

萨弗拉，一名变节术士。

“雇主有自己的考量，所有人办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阿扎哼了一声，扬起头，将瓶的烈酒一饮而尽。

咣当一声，空酒瓶被扔到地上，摔碎了。阿扎的皮革靴子踩过碎玻璃，将玻璃片踩入泥土，走向远处凯尔莫汗所隐藏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