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满了灌木的峡谷斜坡上，从那一片越来越浓密的黑暗，浮现出一些腐烂的、丑陋的影子——这些僵尸的身形削瘦得可怕，根本就像是一具具骷髅。它们踏着古怪的、摇晃的步伐逼近狩魔猎人和瓦瑞夫所在的位置，用力地拖动着只剩下一两片残破皮肤的长腿。在残破瘦弱的僵尸间，还有许多臃肿的尸体，举着像是被液体浸泡到肿胀的双臂，艰难的挪动着沉重的身躯，苍白的皮肤像是溺死在水的可怜虫，还有闪着黄色光芒的眼睛，而在它们那像青蛙一样咧开的大嘴里，则长满了尖利、白森森的牙齿。它们不断逼近，不时发出低闷的咯咯声。

泽林一动不动的站在马车厢前面，背对着瓦瑞夫，就像雕像一样。他突然举起右手，比划出一个瓦瑞夫看不懂的奇怪手势。那些可怕的僵尸往后飞去，栽倒在灌木丛，剩下的僵尸发出更响亮的低吼，马上快速地往前移动，越来越快，举起像棍子一样，僵硬而腐烂的前肢。

从左边的方向，另一只僵尸突然从马车厢顶部跳了下来。它从后面的灌木丛爬出，沿着木板爬了上来，双手上只有碎裂的指甲，手指因紧抓木板而崩裂，其他的怪物则以与身躯完全不符的敏捷速度往前跳动。

泽林双手握紧剑柄，耳边风声出现的瞬间，在原地来了一个回旋，闪电般出鞘的剑在空闪过一道寒光。那只还未跳落下来的怪物，被斩裂的上半身飞了出去，飞了约有两米之远。超过五只怪物同时从不同方向冲了过来，泽林向前跨出一步，一个箭步跳到其他的僵尸之间，左右回旋，一剑一个。

僵尸们挥舞着前肢、发出尖叫，从四面方朝他发出攻击，它们早已死亡，死亡无法令僵尸恐惧，怪物根本不在意那闪着寒光、像剃刀一样的剑锋。泽林灵巧的左躲右闪，在闪避挥剑猛击。被斩断的手臂、脑袋和身体散落在地上，一只臃肿的浮尸从身后扑向狩魔猎人，泽林没有回头，他抬手一剑，从面前僵尸的肩膀一直划到腰间，然后反手向后刺去。

浮尸苍白的皮肤被刺出了几个窟窿。尸体向后倒下，像是被戳破的皮球扁下去。干瘪的尸体爬出几条细小的毒蛇。火焰之流扫过，毒蛇缩卷在一起。瓦瑞夫缩起身子，后背紧紧贴住马车厢。马匹不安的来回踱步，发出嘶鸣。

有个东西掉到了他面前，是一颗僵尸的脑袋，接着又有某种东西飞了过来，瓦瑞夫连忙低下头，一节手臂啪的一声撞在车厢上，几只奶油色的蛆虫落到他的衣领上。

一个影子出现在身边的空地上，马匹发出尖锐的嘶鸣，一只蹒跚的腐尸从马车后面走了出来，把那颗布满缺口和漏洞、只剩下一颗眼睛的脑袋转向瓦瑞夫。

商人尖声大叫。

“这——里——！”他大叫。

“趴下！”

瓦瑞夫趴地上，双手抱住脑袋，眼角瞄到剑锋的光芒一闪。剑在空发出一声嘶鸣，面前的一对脚踝摇晃了几下，然后一颗脑袋掉到面前，正是那颗险些令他的心脏从胸膛里跳出来的怪物。他感到某种重物砸到后背，他抬起头，僵尸身上的恶臭险些令他将刚吃的晚餐全部吐出来。

接着，他看到新的靴子出现在面前。

然后只剩下寂静，和篝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一个响指声，火焰声和亮光一起消失了。

“结束了。”泽林伸出手，抓住瓦瑞夫的手臂将他拉起来：“我们有麻烦了。”

瓦瑞夫感觉自己的脸颊麻木，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刚才的营地上躺着十多具复生僵尸的尸骸，被利刃切的七零碎。

“什，什么？”

“看看灌木丛外面。”泽林微微眯起眼睛，缓缓呼出口气，甩掉剑刃上的污垢，收入剑鞘：“我们被僵尸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