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涟台想想,起身道:“待学生一问便知。”
审过了王员外,大概知晓了事情始末。詹涟台进入王家查看“妖墙”,上面的妖怪血迹已经被洗掉了,墙面残留了很淡的粉色。他指尖拂过墙壁,放入口中微抿,忽然勾起唇角:“碱水画形,姜黄显色的把戏。”
然后他又去了小花园,一墙之隔就是杨先生的住宅。他目光逐一扫过墙头和墙角的长梯,最后落在井边的杂草从中。
有什么闪闪发光。
詹涟台俯身拾起,是一块比指甲盖儿还小的金子,上面沾着一丝不易发觉的黑色印记,像是墨汁。他把金子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又用手搓了搓黑色的地方,并没有颜色脱落。
“呵呵……”詹涟台低低发笑,引来护卫的疑惑。
“大人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先把黄金做成石头形状,再涂上油墨调的染料,遇水不化,让人以为是真的石头。而所谓的点石成金,不过是染料被油和碱洗去,露出了黄金的真容而已。”詹涟台手捏折扇,口气从容:“应当有眼线在此与对方里应外合,你可以问问这家主人,最近有没有离开的下人。”
王家如果没有内鬼,谁有本事悄悄在墙上用碱水画出鬼怪的形状?肯定是一个提着水桶藏着画笔,却不引人注意的奴仆所为。
护卫遵命,但还是不解詹涟台为什么要管这等闲事:“大人,您要帮徐州府破案?”
詹涟台不置可否,只是露出玩味的神情:“阮七,你不觉得这群骗子……很有意思么?”
阮七木着脸,像个没有温度的冰人,道:“骗子公然犯法,应当抓入大牢,交由官府判罪。”
“那就由你去抓他们。”詹涟台勾起唇角,侧过半张脸足以颠倒众生,“据说这群人中还有女子,你去找见过她的人,给她画一幅像。”
就让他看看,是什么样的骗子,胆敢屡屡在他眼皮底下犯事。
七月,江州。
千千一行人来了江州,暂时没有宅子落脚,于是就住进了客栈里,安顿好后由鲁师傅外出找牙人看房。
江州是江南七州之首,人口稠密地域宽阔,一派繁华盛景,差不多也有半个京城的气派。八月州府贡院开考,此时的江州到处是江南之地的考生,千千推开客栈的窗户,捏着纨扇往下望去,一条长街上熙熙攘攘都是长袍冠带的读书人,入耳满口“之乎者也”,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酸腐墨汁味儿。
“姑娘。”小荷推门进来,瞧见千千趴在窗棱上看得看心,也凑过头去,“你看什么那么好看呢?”
千千坐直身子,回头笑道:“我是在想满大街的傻子,挑谁当大鱼才好?好为难哦。”
小荷劝她:“你就消停一些吧!上回的铺子转手卖掉赚了一大笔,就算你花钱如流水,也够用上大半年的,何必着急做买卖呢?花那么多心思不说,还要冒风险,咱们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吗?”
千千扔给她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扳着手指头一一道来:“那点银子够什么,塞牙缝都嫌少。我们要买宅子添家具置办被褥衣裳,还要请佣人雇长工,日常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是花银子的地方?只有出项没有进账,就等着坐吃山空么。还有我家小和尚要考功名了,男人出门在外得打扮体面,我准备给他做七八套新衣裳,还有玉带金扣腰佩……你知道那些好东西多贵么?他读书辛苦,所以文房四宝也要用最好的,还有他结识同窗外出交际,孝敬老师,甚至考试时打点贡院,这一桩桩都是花大钱的地方,我不替他办好了,谁替他操心?你啊?”
小荷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叹了口气:“读书人一定得这样么?凭真本事也能考出好功名来,干嘛非要去奉承巴结,怪没脸的。”
“有捷径不走,非要去吃苦受累,那不是傻子么。”千千撇撇嘴,不屑这种自讨苦吃的做法,懒得跟小荷过多解释,遂问:“对了,我家小和尚在干嘛?”
“不清楚,好像在下面大堂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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