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肋骨疼的睡不着,脑震荡的后遗症整整头晕难受了一整天,身上被殴打过的伤痕都在疼。
可是他毕竟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跟谁撒娇,只能自己咬牙忍着疼假装没事,笑嘻嘻说都是小伤完全不要紧了。
直到秦宴城醒来之后,才终于得到了哼哼唧唧的机会。
时舟想想自己神经还算粗都尚且如此,宋端年心思细腻又敏感,没有钱也没有亲朋好友,岂不是更难受?
两人的意见显然产生了分歧,秦宴城无波无澜回答:“他有过很多次机会不走这条路,不是没人拉他一把,但他都没有珍惜。”
时舟磨蹭了半天,秦宴城也还是不许他离开视线,无能狂怒之下干脆决定计划偷偷溜出去。
第二天他定了个静音闹钟,醒的非常早。
悄无声息的坐起身,做贼似的穿好衣服,甚至连洗漱都是关紧了卫生间的门,细小的水流几乎无声的接水,电动牙刷都没敢打开而是直接手动刷牙。
秦宴城现在身体没恢复,睡得比平日沉一些,奇迹的没有吵醒他。
时舟不放心,站在门口又回头看,只见他闭着眼睛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时舟这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出门——
就遇上站在门口的保镖们了。
被四五个人围住,半晌无言,最终时舟只好压低声音悻悻道:“呃......嗨?大家早安?”
几人也用同样小的音量客气回了早安,然后大眼瞪小眼的重新让气氛陷入凝固。
时舟只好清清嗓子挑明说:“那个......我要出门,但是你们不能现在跟他打小报告!他得多睡一会。”
几人得了秦宴城的嘱咐,说是走到哪里也不许让时舟落单,但秦宴城不是让他们监视和控制时舟的人身自由,不用主动汇报。
“跟着我也好,确实安全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时舟心里也确实有一点害怕了。
不能在病房门口多掰扯,唯恐秦宴城被吵醒,因此迅速决定:
“那就你吧。我打车,坐不下大家这么多人。”
作为外貌协会终身制成员,他看脸选了个看起来慈眉善目一些又强壮高大的。
料想其余人肯定是不敢叫醒他们身体欠佳需要休息的雇主,等秦宴城醒来之后发现他跑了,那也抓不回来了。
这才终于出逃成功,顺利走到外面时舟就不紧张了,得意地觉得自己很有当特工的天赋。
以前懒得早起出门,因而见都没机会见这些早餐摊,他兴致勃勃的一阵选购,反正宋端年就在那里又不能跑了,他不着急这一时。
豆浆油条豆腐脑的全都招呼上,悠闲的慢慢吃饭,还热情的邀请保镖大哥一起吃。
即使已经把自己撑得要命了,他还是倔强的非要吃零食,路过商店买了一包薯片边走边吃,拿在手里也不嫌冻手。
医院门口应该还算好打车,时舟裹在羽绒服里把自己捂得暖暖和和的,像个丰满圆润的小企鹅似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出门站在路边张望着招手打车。
但是那辆出租车还没来得及停,一辆十分眼熟的银灰色劳斯莱斯已经招手即停了,在时舟面前慢慢停了下来。
后车窗降了下来,秦宴城淡然的神色中带着些许无可奈何。
这和做坏事的时候恰好遇上教导主任异曲同工,时舟一看事情不妙,立刻转头就要跑,秦宴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别剧烈运动,上车吧。”
溜走被抓让人自觉羞愧,时舟假装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秦宴城显然对他这种乱跑行为有些不悦,本来就话少的人这阵更不说话了。
车厢内一片寂静,时舟决定先声夺人:“秦宴城!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这脸色,天这么冷你跟着我出来干什么?医生让你卧床休息,我又不是小孩了,这么大的人还能跑丢了?”
司机在等红灯的间隙把秦宴城的保温杯递了过来,秦宴城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没丢过么?”
既然是探望宋端年,时舟还专门买了一束鲜花和果篮,怕他病房里没有花瓶可以插,于是又在花店顺便买了个简单大方的玻璃花瓶。
一路按照提前查好的信息找到病房,推开门的那一刻时舟才发觉自己的花瓶和花买的都有点多余——
六人间的病房乱哄哄的,有老头有小孩,加上陪床的亲属,大的哭小的叫简直像是菜市场。孩子调皮捣蛋了,家长尖锐而大声的训斥、孩子的哭声、病人的呻|吟声和咒骂声乱作一团。
也不知道是谁在公共场合吃了韭菜盒子当早饭,天冷窗户几乎没开,透气很差,各种诡异的味道混在一起经久不散。
时舟定睛寻找了半天,才发现最角落的病床上,宋端年抱腿坐在床中央,什么都不干而只是茫然愣神。
比起那天暴雨时相遇,他更瘦了好多,头发长了没有修剪,几乎遮住眼睛,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仿佛傻了似的,丝毫看不出他曾经出身书香门第、高知家庭,曾经是体面而光鲜的大学副教授。
时舟看着眼前令人头昏脑涨的一片杂乱,发觉自己过于理想了。
他只是以己度人的觉得,宋端年的处境可能就类比为自己的身边没有秦宴城、没有助理护工和秘书,自己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病房里。
实际上人很多很“热闹”,但显然一切糟心极了,宋端年的处境竟然这么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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