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听完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问:“当时你跪在这里,城隍有对你说什么吗?”
“没有,我一看到自己跪在地上就醒了,也没有听到其他人说话。”
周健微微点头:“你这种情况比较特别,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城隍面前审判,你能梦到来这里,按理来说也就能听到城隍对你的审判。可是你没听到结果,那么也有一点点可能,你没有经过审判。”
我和谢知顺都精神一振,闪现希望之光,我问:“道长你能确认一下吗?”
周健有些为难的样子:“这是属于地府管的事,我本来不该干涉,但你这件事存在可疑之处,与多条人命有关,也不得不问一下了。”
他说完往前走几步,站在供桌前,双手掐了个法诀,双眼微闭。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周健睁眼转身对我说:“我已经问过本地城隍,他说是奉地府之令拘你,罪名是你致使三十七个无辜的人丧命,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另五个人或阳寿已尽,或行为不端该死,他是依法办事。”
“什么?”我愣住了,我何曾害死无辜的人?但接着我想到了一件事,豆腐桥水库事件中,被洪水淹死的人好像就是三十多个,难道这个罪名算到了我头上?
周健看我的眼神与之前不一样了,似乎带着鄙夷与愤怒。谢知顺也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我急得涨红了脸:“不是,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干的啊!”
周健沉着脸:“你且说来听听。”
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替我申冤,那就是他了,我必须说清楚。这事真的是一言难尽,我只能从头开始说起,尽可能说得详细和有条理,但有关表妹的事我尽量简略带过,没提徐来福给我铜钱的事。
两人静静地听我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我足足说了十几分钟才把整件事说清。最后我强调:“我是被王三爷点了穴道,又在他们混战中被踢了一脚处于眩晕中,被望月鳝趁虚而入控制住,才毁了镇压望月鳝的法阵,导致望月鳝脱困。那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我主动,是望月鳝干的,破坝的也是它,不该把罪名算到我头上啊!”
谢知顺道:“确实不该,一定是弄错了!”
周健道:“恐怕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无心为恶也是恶,主要是看你对别人、对整个社会造成了什么影响。就拿我们人间的法律来说吧,过失杀人也是有罪的,致使几十个无辜的人死亡,还有更多人受到了财物损失,影响巨大,恐怕都要判死刑了。这件事是不是还有其他牵连,地府是怎样处置的我都不知道,我没办法再帮你了。也许到了地府,你可以把事情说清楚,阎君会给你一个公道。”
“那要是我死了,身体破碎了或者腐烂了怎么办?到时判我无罪我还能复活吗?”
“这个……”周健苦笑,“这个我也不清楚,不敢乱猜。本来这事我是不管的,看在都是朋友的份上,我最后帮你们一个忙,替你写一张箓表通达东岳大帝,把情况说清楚。结果会怎样我不能保证,我也不便干涉,毕竟我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管这些事。”
这也是个办法,而且人家又不欠我什么,帮这个忙已经是仁尽义至了。我向周健深鞠躬:“多谢道长!”
“不必客气,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只是我能力低微,能帮的只有这一点了。”
“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一样感激。”
周健从他自带的包裹中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写箓表,从右往左竖写。先写谁接收,申请人的名字、家庭住址,在哪个地址做法事,然后才是具体要说的事情,最后是年月日。
人不可以貌相,周健虽然貌不惊人,毛笔字却写得非常漂亮,箓表格式严谨,词句华丽,言简意赅。写完他让我在前面签名,按手印,他在后面盖了一个篆字大印。然后布罡踏斗,焚香请神,掐诀念咒,最后把箓表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