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身边一张张惊恐的脸,我不敢说真话,说出来等不到天亮工人就跑光了。不说也不行,这好像变成我的责任了,但之前我只保证过不会有毒虫袭击,没有保证过别的啊!
吴财升见我不说话,更加愤怒:“亏了我这么信任你,你就给我搞成这样?再过一天领导和媒体就要来了,你叫我拿什么给他们看?”
我心中暗叹,现在不是面子问题,而是这个工程不可能做下去了,但这话我同样不能当众说出来。
吴财升再吼:“你们谁tmd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敢吭声,过了好一会儿,包世贵凑近吴财升低声说:“只能改期了,就说是天气不好,或者路上哪里塌方了……”
吴财升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那些当官的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提前十天半个月预约都未必有空,哪里有办法再找时间一起来?再说了,这不是我家的排水沟,开工日期是有规定的,早就公布出去了!”
包世贵不敢再吭声,退到一边眨巴着眼睛。沈自然清了清喉咙:“我们还是回办公室说吧。”
吴财升会意,在这里吵吵嚷嚷,有损他和管理层的形像,也会让工人更加不安,于是“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其他重要人物急忙跟上,谢知顺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去。他很了解吴财升,现在吴财升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不会再听我的建议了。
不去也好,去了我也无话可说,难道我对他说这个工程不要做了?我只是个打工的,大不了不干了就是,天一亮我就走,不趟这浑水了!
走回宿舍,我渐渐冷静下来。我不能走,一方要挖,一方不让挖,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这里必定会再发生古怪的事,我不能丢下谢知顺不管。而且前晚在“天眼”状态看到的一男一女十分可疑,说不定是冲着我来的。离开了沈自然的保护,我肯定会被追杀,金钱帮不会放过我的。反正我只是一个机修学徒工,我就修机器,其他都不管,没人赶我走我就不走。
想通了之后,我感觉一身轻松,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不用担负责任了,多好啊。
两个小时后谢知顺回来,说吴财升研究了各种方案之后,最后决定还是如期举行开工仪式。回填的土石是松散的,再挖起来不难,还有三十多个小时时间,倾尽全力应该能运走。另外吴财升会立即去请高人来坐镇,确保工作顺利进行。
“这个工程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不容有失。”谢知顺忧心忡忡地说,“但是还没有正式开工,就出了这么奇怪的事,恐怕……”
我也摇头叹息,傻瓜都知道这不是好现像。
谢知顺道:“不过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不用担负这个责任了,你要是觉得在这里不开心,就不干算了。”
我含糊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沉默了一会儿谢知顺问:“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对谢知顺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之前没有深谈主要是我不想多说,他也没问。现在问起了,我就整理了一下思绪,把在铁矿的事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加上我的猜测,唯一没对他说的就是我失去了狐妖。
谢知顺默默地抽着烟听我说,不时点点头,偶然问一两句,等我说完他已经抽了好几根。说完了之后我问:“师父你怎么看?”
“我?”谢知顺愣了一下,猛吸几口烟,“你的想法很特别,大多数信鬼神的人,都是认为神仙在天上,在庙里,很少去想一座山,一条河是不是有自己的思想。乡下很多地方都有人拜树神,据说很灵验,既然树有灵,那么一些特别的山有灵性当然是有可能的。不论是比年份、比大小、比复杂程度,一座山都远超过一棵树,整个地球那就更不用说了。假如一座山有生命,人们砍光了树木,打个大洞穿透整座山,它当然不高兴。”
我说:“我相信肯定有,只是奇怪它们为什么不正面出现。或者是它们出现了我们看不到,正如一只蚂蚁不知道我们的存在。难道蚂蚁不知道我们存在,我们就真的不存在了?我们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毁了整个蚂蚁窝,只是它们没来烦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忽视它的存在。”
谢知顺不由得抬头往上看,随即摇头苦笑:“我们挖隧道,相对于一座大山来说,还真的像蚂蚁洞一样。唉,看来我也要准备换工作了,做一只不打扰人的蚂蚁。”
我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其实渺小如蚂蚁并不可悲,谁都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大小是相对的,地球相对于整个宇宙也只是一粒微尘,顶级生命之上还有生命,关键是要知进退,识大局,对其他生命有敬畏之心和慈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