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湛怔了一下:“我没有。”
他声音低哑:“李叔打了方向盘,没让我受伤。但是救援的人两个小时才到,他……”
他勉强继续:“李叔没有坚持到那个时候,我看着他一点一点睡着,我大叫着周围的人救命,他们围成一圈不敢上来,我也叫不醒李叔。”
漫长的高速路,大声呼救的孩子,看着人一点点失去生命,这样的画面只是想象都让池媛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她握住了郁湛的手,“别说了……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
郁湛还算平静:“没事,我早晚要告诉你。”
他沉默了很久,拿过文件夹打开,“后来我不论看向哪里,都是李叔最后的样子。”
“我妈妈接我出院的时候,我好像砸了一辆车,还是几辆?”他翻开了那些病历。
“每天能看到李叔,我待在自己的世界,外界的一切都吵,我不想说话,不想看见,一闭眼就是扭曲的车头和冰冷的血,那是李叔的血。每次看到车,我都会动手,让当天吃的药白费,妈妈和医生都没有办法。”
“那时候我只是想,如果我那天没有非要让李叔带我出门,他不会死。”郁湛说。
池媛默默抱住了他。
她不知道该怎样用苍白的言语,去安慰那个十几年前自责痛苦,深陷在事故后遗症的孩子。
郁湛怔了一下,拍拍她的背,“没事。”
他刻意轻松了很多:“那时你们家在远郊,医生建议不要让我再呆在车流大的盛城。我妈妈就带着我搬过去,有幸遇到了你。”
“虽然我几乎已经待在封闭的世界里,被药物压制了太多的情绪,但我仍然能感觉到你。你是一个小太阳。”
郁湛亲了亲池媛的发顶,“我记得你,直到我妈妈在我状况复发的时候,连夜带我去了哥本哈根那边。”
“我不告而别,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失望。我从浑浑噩噩中半醒,你让我明白,我不能沉浸在自责和痛悔中,我不能就这样一味封闭自己,我要跟着医生的步调尽力好起来。”
郁湛声音变轻,“我今年拿到了驾照,从学院毕业,终于能回国。我找到了李叔的儿子,他明年就可以去英国留学。我也找到了你,直到现在,我确定你也喜欢我,才告诉你。”
池媛声音闷闷:“对不起。”
郁湛抱起她,“怎么了,被我吓到了?”
池媛眨眼忍住泪水,“才没有,作为你的女朋友,我以后一定会监督你乖乖吃药的。”
郁湛看着她:“媛媛,你不生气了?”
池媛轻声:“我生气。”
郁湛背脊都绷紧了,声音里是难得的紧张:“抱歉,媛媛,我……”
“你为什么不肯早点告诉我呢?”她眼睛里水光盈盈,“郁湛,你既然也喜欢我,为什么非要自己去解决,不肯告诉我呢?”
郁湛抬手拭她脸上泪珠,“我既怕你厌恶,也怕你因此怜悯我,混淆喜欢和怜悯的界限。我不想用自己身上的缺陷道德绑架你。”
“我只希望准备好,再来找你。”
池媛抬眼看他,“那你以后不要瞒着我,什么事情都不行。”
郁湛轻轻点头,“好。”
第二天傍晚,富苏比拍卖会。
郁湛带池媛买下了那件陆姝嘱托他的碧玺。
大屏幕上,拍卖师激动地介绍着下一件拍品:“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压轴拍品即将上场,在这之前,请大家欣赏一段视频……”
郁湛忽然起身,“今天时间比较紧,我们先去苏城见池伯母。”
她跟着郁湛出了包间,电梯去底下车库。
两个人离开,本该在星耀为请假的老板处理事情的方青语却走到了包间门口。向门口的侍应生出示了证件:“我代郁湛先生拍一件东西。”
侍应生仔细核对一番,微微鞠躬,“请进。”
方青语进门。
墙上的壁挂电视上拍卖师正激动地介绍着:“这是迄今为止工艺最精湛的蓝钻,色度为最高等级vividblue,重量是罕见的五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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