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怡:“不是都说好了吗?还按上次的套路,狄安娜负责摧毁形体,你负责搞他心态,我辅助,易子昂守覆活点?”
颜格:“你是个漫画家,我想找你盘一下我的剧本。”
萧怡:“……你展开讲讲。”
“剧本很简单,我已经知道了卢卡的‘唯一’是什么人,理论上我应该做的是扮演这个人来刺激卢卡,使用的套路不限于失忆、变心、改嫁他人,每种套路我都有把握粉碎他的心态。”
萧怡:“虽然我不晓得内情但是我劝你你善良点吧。”
颜格:“我也很想善良,但代价可能是全员陪葬。”
萧怡:“那你还是恶毒点吧,我还有梦想,我想活着看明年的七月新番。所以你到底哪裏有问题?”
“我入不了戏。”颜格垂眸看着自己的膝盖,道,“我不确定卢卡的力量在我这裏有没有残留,所以我还不能透露出他的‘唯一’是什么人,但这个人……我很难以任何负面的形象去演绎她。”
萧怡察言观色,艺术生特有的敏感让她观察出来些许端倪。
“那是一个你很尊敬、很爱重的人,你一想到对方,心裏就充满了感恩,是吗?”
“嗯。”
对此萧怡倒是很有经验,她说:“这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证明了你自身的主体意志十分稳定,没有被各种各样的客体角色带成严重的精神分裂。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如换一个思路,不要想着对方是什么活偶之王,就把他当成……老黎吧。”
颜格设想了一下,断然拒绝:“不可能,老黎没有那么深情。”
“我有。”
萧怡看向自己另一边发声的源头。
得,表演系、美术系之后,音乐系的也来了。
萧怡从座位上爬起来从他俩中间跨过椅背:“我去布置会场,你俩慢聊。”
颜格的视线从他的腿看到他的衣襟,确定他真的还在喘气,才问道:“你从哪儿挖煤回来的?”
黎鸦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这事说来话长,稍后我再详细说——你现在入不了戏?”
“嗯。”
“颜格,你现在,算是体验派吧?”
体验派,一种表演艺术的学派,要求演员要和角色在臺上臺下都保持高度的一致。
“还没有到那种程度。”颜格说,“迄今为止,我只能表演出自己所感受过的,像爱丽丝,她渴望的是亲情,我在家庭裏得到了真正的亲情,所以我能演绎出来,但卢卡,他是爱情。”
他的双手在面前的虚空划出一个圈。
“人类的爱情永远在和现实博弈,可卢卡的爱情却超越了现实。”
他那持续了近一个世纪的、粉身碎骨的爱,是枯萎的飞蛾拥抱火焰,是深海的流沙等待日出……那种执着、那种炽烈,是人类无法触及的。
“你这话很伤我的心。”黎鸦摊开手。“在恋爱中保持克制是人类的美德。”
“我并没有否认人类的爱情,只是就事而论。”
颜格的脑海裏如同笼罩着一层雾,他凝视着黑沈沈的天空,无意识地说道,“我缺乏失去的‘痛苦’。”
他没有真正在爱情中感受过失去的痛苦,所以他无法抓住卢卡的心臟。
卢卡失去了,他在时间的漩涡裏徘徊,他不知道“她”在哪裏,支持他的爱情在长达近一个世纪的等待裏从未回应过他。
良久,颜格回过神来,似乎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回头看向黎鸦,却发现他也在怔怔地看着夜空,琉璃色的眼仁裏有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失去……痛苦……”他轻声道。
“黎鸦?”
黎鸦忽然没来由地说道:“你看天边的那朵云,像不像一条龙?”
“哈?”
他笑了一下,说道:“我开始相信命中註定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