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不敢露出惊喜,口上推诿:“听说这是前代钜子的佩剑。”
“我也不敢赠你,只是小公子说这剑认你,我们是用你养剑呢。”
养剑班超是知道的,听闻名剑各有魂魄,铸炼时就须铸剑者的鲜血滋养,像干将莫邪这样的名剑,就是铸造者以身相殉而成。铸剑者是剑的父母,用剑者相当于剑的情人,养剑的方式就要顺着剑的脾性。
班超捧着剑,嘴里笑道:“怎么感觉你们是带剑逛妓院呢?我就是你们为它包下的露水姻缘。”
齐欢皱起眉来,伸出手:“把剑还来。”
“说错了
,说错了,我就是它奶娘!”班超抱住了剑,“说吧,怎么养?每天喂它几滴血?”
齐欢摇头:“你们剑魄相通,每日让它鸣叫一次便好。”心想这人眉眼间有飒飒的坦荡和大族的风流,怎么说话如此荒唐?
“哦,那简单,每天弄得它欢叫一回。”
齐欢听得全不是滋味。
军旗猎猎,甲胄森森。
洛都郊外的军营列队,几万兵将,肃穆威严,列队围拢着山坡上的高台。
誓师出征,诸时用刚。这是一个被挑选的日子。
班超一身甲胄,列在战队前端的马队里,手里紧握着“非攻”剑。
高台上有一巨大的铜鼎,鼎下烈焰喷薄,腾起阵阵黑烟。台下架着十八面巨鼓,鼓声隆隆……正是汉军西征匈奴的誓师军礼。
号角齐鸣,台下校场上,放出一头雄壮的公牛,场上一壮汉,徒手与牛争斗,几个回合,壮汉扳角将牛摔倒压在地上。另有两骑驰出,盔明甲亮,披风如火。一骑手执巨斧,手起斧下,劈在公牛的脖颈上,另一骑抖开一旗,牛血喷出盈丈,溅在旗面上。
染血的旗帜被缚在横倒的旗杆上,旗杆上的绳索被几骑猛地拉拽,陡然立起,大旗扑啦啦地在众将头顶飘扬。旗面上绣着战神蚩尤的头脸,宛若饕餮,上面血迹殷然。鼓声密集,将士们一起拔剑,将剑面拍击在盾牌上,口中喝出一声:“战!”刹那间,寒光凛冽,吼声盈天,瞬时即止。
此为祭旗。
台上出现了唯一的“金光闪闪”的一骑,正是一身戎装的皇帝。所有士兵用剑柄抚心低头示礼。
那祭旗的公牛早就被分割成几十块,扔进巨鼎里,鼎中白气弥漫,肉香四溢……有司仪唱念誓词。
誓毕,皇帝纵马从铺好红毯的台阶下到校场,手执一柄精致的节钺。军中出来一骑,正是主将窦固。皇帝拿着节钺的端头,将钺柄递向窦固。窦固在马上行军礼,接过节钺,象征接过这支军队的治权。
皇帝骑马退去,窦固高举节钺冲上高台,另一旗杆也呼地立起,正是帅旗,上面一个斗大的“窦”字。全军再次剑出鞘,敲击盾牌,杀气冲天。
班超在誓师队伍里看见了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一个孤单单的白衣身影。
大风过境,那身影越发显得飘摇和伶仃。
那是哥哥班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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