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宴席已经摆开,中心竟有一两丈高的喷泉,有十几个楼兰舞女在水雾中起舞,衣裳已经湿透,曲线毕露,起落间,水花四溅。
楼兰乐婉转妖异,也有汉乐夹杂其中,一如群臣的面目,人种各异,肤色不一,但不少也是汉人的模样。
楼兰王和群臣频频敬酒,其乐融融,反复听见群臣说什么“上使”“望眼欲穿”“唇齿相依”等词,只有风廉这个孩子好奇地看着这一切,滴酒不沾。
宴会散尽,班超使团被迎进王宫边的国宾馆。不少人都有些酒意,那柳盆子喝了不少葡萄酒,最是惬意,说:“这鄯善王算是归顺了吧?”
“算是吧。”班超道,“明日议一下礼节。”
“什么礼节?”
“就是在这两天议个吉日,共立个誓文,他们再表达个诚意什么的。”
“还要怎么表达诚意?”
“比如送出个国宝。”
“什么国宝?”
“人呗。”
“美女!”柳盆子叫道,“给我们?”
班超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叫你来是好事吧。”
“出使也忒愉快了。”
宾馆也是极尽奢侈,诸人各有人生劳苦,陡然掉进这豪华招待中,受宠若惊,又得装作毫不在意。如此睡了一夜,班超早早地起来,换了正装,叫了对方的礼宾大臣,要求拜见鄯善王。对方说,昨日鄯善王十分高兴,不胜酒力,现在还在休息,请上使稍做等待。
中午时,班超也没等到消息,又叫那礼宾大臣,对方说鄯善王头疼犯了,今日怕是没法接见上使了,还真送了几个美女过来,说以慰一路的车马劳顿。
班超心道,我还没说头疼,你倒说头疼了?站在阳台上看那广袤的楼兰海,突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班超和班昭站在宾馆的屋顶上。
鄯善的房子不似汉地那样有屋脊坡顶,而是平的,其上立有栏杆和葡萄架。架下的两人看着王宫的城堡群,在下午的阳光下,几个圆形的穹顶,反射着宝石的点点光芒,楼宇间的光影也斜出了一些味道来。
两人眯着眼,望那王宫上空的气运袅袅,班超问:“如何?”
“感觉不好。”班昭闭上眼,“又说不出如何不好。”
“最近梦多,总觉得处在危地。”班超两个拇指按在太阳穴上,脸上的倦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