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换了一副骰子,梅九轻裸臂轻扬,再次耍了起来。
如此,又兑了三个平局。
全场的赌徒,有种见证历史的自豪感,连续八个“卢”啊,说出去都没人信呀。
“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柳盆子道,“要不,我们换个玩法?”
“柳公子想玩什么?”梅九轻道。
“六博戏如何?”
六博戏从春秋时就开始风行天下了。一个不大的棋盘,对弈者每人六子,投骰为步,吃掉对方的“枭”棋就算胜利。其中有布局算度,也需投骰的运气,对赌起来更显得公平。
六博之风兴盛起来,孔子都劝过鲁哀公别玩此丧志。前朝的景帝做太子时,和吴王濞的儿子一起赌六博戏,争执起来,景帝一时失手,竟用棋盘将对方打死了。结果景帝登基,吴王濞就联合诸王叛乱,史称的“七国之乱”。到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发现六博戏已传到西域各国,街头巷尾都在游走呼喝。
梅九轻拍手道:“好,就赌六博戏,这样不会再有平局,胜负必出。”早有人拿出六博戏的赌具来。
两人排好棋子,轮流掷骰走棋,不过二十余步,梅九轻的枭棋就被吃掉。柳盆子面前的财物,又翻了一番。
梅九轻面色不变,摆棋再赌一局。观赌的人已经站满了赌台四周,这惊人的赌局想必早已传扬出去,楼里吃饭、嫖妓的人怕也都下来了。人虽多,却鸦雀无声,整个赌坊里,只能听见两人掷骰和走棋的声音。这回只十九步,枭棋授首,梅九轻又输了。
柳盆子的赌资已积到万金了,梅九轻棋摆到一半,终于停了下来。
“再赌下去,我也赔不出了。”梅九轻的声音倒也平静。
“你可以把二度庄也押上来。”柳盆子不为所动。
梅九轻默不出声,身后站出了几个赤裸上身、粗壮如熊的大汉,还包括原本在笼子里喷火的昆仑奴。
梅九轻轻轻摆了摆手,止住了身后人,一双碧眼盯着柳盆子:“我知道公子出了千,只是,我看不出来。”
“你叫他们打我呀!”柳盆子满眼的笑意,拍了拍自己的脸。
梅九轻抿着红唇,摇了摇头:“既然看不出来,就不能欺客,但请公子就此罢手如何?”
柳盆子站起身来,洒脱至极,指着如山的财物:“给你个机会。这一局,我还是全部押下,如果你输了,倒不须赔付,只用摘下眼罩,如何?”
梅九轻也站了起来:“公子说笑了,这样太不公平。”
“梅老板觉得吃亏?”
“不,是对公子太不公平。”
“我说出的话,是不会收回的,梅老板考虑考虑?”
梅九轻明显动心了,斟酌半晌,最终摇头。
“我就是脱光了,也赢不了。”